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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大理寺卿今天修罗场了吗》 13、第十三章(第2/3页)
见她怔神许久,霜杏略一迟疑,柔声劝道:“大夫说再静养几日,病根便能尽除,今日天气尚暖,出去走动也好。”
沈念之回神,抬眸望向外院:“父亲今日早朝入宫,可曾回府?”
霜杏颔首答道:“刚回,苍大人也随老爷一同回来,说是今日正是讲学的时辰。”
沈念之一怔,这才想起已有数日未曾见到苍晏。自卧病以来,昔日日日相对的“讲学时辰”也被她抛诸脑后。她正要唤霜杏备茶,甫一回身,便见一道身影自廊间踏步而来。
来人身披深绯圆领朝服,袍上纹着隐金云纹,腰间佩绶尚未解下,广袖微扬,映着残光风仪卓然。
他神色如常,步履沉稳,在廊前驻足,朝她拱手一礼,嗓音温润而不失分寸:
“听闻小姐康复甚快,今日讲《左传》下篇,不知是否方便?”
沈念之望着他,眼中水光微转。那一身肃穆官服本不该入闺阁书房,却偏被他穿出了三分清隽,三分冷淡,三分君子难测的风度。
她唇角勾起一丝淡笑,轻声道:
“自然好。”
院中桂花落得极盛,风过枝梢,便有一地金黄随风而舞,簌簌如雨,香气馥郁得仿佛能渗入骨中。
沈念之伤未痊,久坐不得,只得拄着一柄雕纹细杖,立在回廊一角的石栏前。霜杏原本要搬来矮凳,苍晏也开口道:“若不方便,不妨坐着听。”
她却摇了摇头,嘴角一挑,带着些许戏谑:“站着听书,也别有一番滋味。”
苍晏轻笑了一声,不再多言,翻开手中竹简,在她身侧半步处而立,低声朗诵道:
“《左传·僖公三年》:‘晋侯伐虢,以其无礼于诸侯。’”
他的嗓音一向清润温雅,今日却带了几分沾染朝堂寒意的肃然之气,念到“以其无礼”时,声线微顿,似有深意。
沈念之倚在石栏边,本不欲多思,谁知听着听着,却忽觉眼前桂风卷卷、语声徐徐,恍惚竟回到了儿时初学经史的时光。
她一时间听得入神。
苍晏讲到“师以贞暴,功以信义”时,微微一顿,转头看她一眼,道:
“沈娘子以为,这句话中‘信义’与‘贞暴’,孰轻孰重?”
沈念之回过神来,唇边笑意轻扬,答得不假思索:“自古‘信义’为本,‘贞暴’为术。术可变,本不可乱。”
她顿了顿,轻声续道:“若单靠兵锋压服,何异强虏?纵有一时之利,难服人心。”
苍晏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与我所思不谋而合。”
说罢,他将竹简收了半卷,又道:
“这段话在政院中今日也有争议,有人认为,‘以兵伐无礼’,不过是假仁假义之词,实则掩欲之伐。”
沈念之嗤笑一声:“假仁假义?礼不存,则兵亦空谈。只说掩欲,倒像是说那当年‘借道伐虢’的晋文公,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她眉梢微扬,眼波凌厉,语锋轻挑,却句句见血。
苍晏不禁失笑:“我正是那‘有人’。”
沈念之一愣,旋即笑出声来,抬眸间眼波流转:“你竟也会如此庸俗地解经,倒让我失望了些。”
语带打趣,语气却比平日温柔了几分,像一缕软风,不经意地拂过人心。
风动桂香,书声缭绕,两人一问一答,倒也将这《左传》的兵谋之道,辩得有滋有味。
片刻后,苍晏忽而止声,眉心轻蹙:“你额上有汗,是不是太久站着了?”
沈念之怔了一下,低头擦了擦额角,笑着回道:“也或许是见你紧张,才落下了汗。”
她微微偏了偏身子,将自己半倚在石柱上,拐杖轻靠一旁,姿态慵懒,鬓发随风轻晃。
苍晏垂下眼,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一抹笑意,没接话,也未否认,只从宽袖中取出一只瓷白小药瓶,轻轻递至她掌心。
“西疆进贡时得来的一味跌打秘方,祛瘀止痛,极快见效。你如今正好能用。”
沈念之眨了眨眼,有些意外地接过,指腹摩挲着瓷瓶,语气也低了几分:“多谢你,苍大人。”
苍晏眸色微动,却只温声一笑:“若用得好,下次让人来取便是,不必与我客气。”
他说完,转眸看向庭中那一树浓黄,语气一如既往沉静温雅。
沈念之收回目光,低头望着掌心那瓶药,片刻未语。
天色渐晚,暮霭沉沉,前厅早已备下晚宴。
沈淮景今日少见地主动留苍晏共膳。席间寥寥几语,皆是朝中旧事,书院课法,言谈之间并无私情,倒像是一场例行公事的寒暄。
饭至半酣,苍晏随口问道:“许久未见夫人,不知她可是外出香山祈福了?”
沈淮景闻言,执箸微顿,过了片刻才淡声回道:“她病故已有十数年,走得安稳。”
苍晏神情微敛,似未曾料到。他侧头看向沈念之,少女正垂眸饮汤,唇色淡淡,神情平静无澜,仿佛未听见这句谈话。
这一顿饭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饭后,苍晏起身告辞,沈淮景一如既往地遣人送客。
他穿过回廊,行至影壁转角处,脚步刚要一顿,忽觉台阶处有光一闪。
低头望去,是一只精巧的耳环。
流苏垂落,金丝镂空,嵌玉古雅,落在石阶间像一枚静候的心思。他认得,这是沈念之常戴之物。
他俯身拾起,掌心微凉。
指腹摩挲着那细密的花纹,良久未语。
他正欲收好,心想日后归还,却不知,在不远处那棵桂树后,一道纤细的身影正悄悄倚着树干,半个身子藏在花影之后。
沈念之垂眸,指尖轻轻一转,将另一只耳环自耳垂摘下,藏入衣襟中,动作轻巧得仿佛在收起一场伏笔。
唇角缓缓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轻声道:“下次……记得还我。”
夜色已深,晋国公府内灯火稀疏,四下静谧。
偏厅之中,一炉沉檀香悄然氤氲,香气缭绕,映着案上明烛摇曳。
沈淮景披了件月白外袍,端坐榻上翻阅奏折,神色如常。
厅外忽有门卒低声通禀:“相爷,齐王殿下求见。”
沈淮景手中一顿,抬眸看去,眸色沉静无波,只淡淡道:“请。”
不多时,齐王着一袭玄衣缓步踏入,风尘未解,气度从容。行礼过后,他自斟一盏清茶,笑道:
“深夜叨扰,冲撞沈相清修,还请恕罪。”
沈淮景目光落在他脸上,唇边笑意温和却无半分真实温度:“殿下贵为宗亲,若是叨扰,那便没人敢来寒舍了。”
齐王低笑片刻,旋即道入正题,似漫不经心:“听闻沈相早朝力荐北庭乌恒入朝为将?那些人出身番部,性情恣肆,恐非良驯之人。陛下竟也允了?”
沈淮景抬手掸了掸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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