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令: 160-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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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 愠司命怫灼业火莲(二)

    ◎我为了谁而来,谁为了我而来◎

    阴风乍起,周围景致骤变,一瞬回到奈何桥畔,孟长言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奈何桥尽头,忘川河水似有心性,也心生畏惧,缓缓凝滞了。

    孟长言虚弱地倚在奈何桥栏上,手中空荡荡,力量——不论是灵气或鬼气——的枯竭皆让她感到寒冷。彻骨的寒冷。是冥府阴寒,兼以神魂本源被抽离的空洞。

    她望着望乡台上身影模糊的二人。那本是亡魂望乡之处,却站着黑白司命,来向她索命。

    黑司命玄衣兜帽,墨发如瀑,一双眸子似两颗结冰的玄晶。白司命衣袍皎洁如月华流转,面容苍白,银发如霜,双眸清澈,空灵不含任何情绪,如镜,只映照外物,譬如这世间,或天道的轨迹。

    她们一左一右站立,气息带着终结、枯萎和无可抗拒的定数。

    没有言语,没有任何交流,如同神谕下的两个执行符箓,至静也至冷。

    黑司命抬起右手,掌心摊开,未有半点灵力震荡或波动,可霎时,以她为中心,奈何桥上下景致皆以难以名状的形式扭曲、变形、坍塌,连带着孟长言亦被拉进漩涡。

    瞬息之间,孟长言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黑司命靠近,直至咫尺间,黑司命的手指轻点在她额前:“天机有异,当即清除。”

    “何……”孟长言紧张地吞咽,“何为有异,何物清除?”

    黑司命了无波澜地道:“知而不报,佯而装之,皆罪也。孟婆大人,惹恼我们,于你无益。”

    白司命亦道:“‘她’是变数,是需要被涤除的偏差。我二人来,并非要与地府决裂,孟婆,从前你瞒着阎王做的事情,如今也瞒着她们与九重天,将这偏差涤除——将她抹净,即可。”她一字一顿,“做不到,便是你与她一同被九重天追杀。”

    黑司命接话——分明是没有起伏的语调,却让孟长言听出轻蔑的笑意,在笑她无能——“上一次九重天出兵追杀之人,是万年前的火凤凰,和号称九重天下第一大妖。尔后,一个死于人间,一个泯灭东海。你与她几近凡人身,比不得她们。”

    地府激荡,黑色的吸力将孟长言身上仅剩无几的灵力吸食殆尽,白司命面无波澜地抬起左手,白色的烙印顷刻映在孟长言眉心。

    她被“落籍”了。

    仙鬼之官因故彻底贬作凡人命,此后生老病死入轮回,是为落籍。

    “若你就此袒露一切,助九重天击杀,便算将功补过,不再多治罪。”白司命冷言,左手五指一收,成爪,孟长言便撕心裂肺地痛,五脏六腑皆被碾过,又留得一丝残息,去听二位司命最后那六字:“否则,当即处决。”

    *

    盛夏时节溽暑,朝胤竟也有荷花。

    小风过连廊,又穿堂。弦宫里,王女枕在弦宫官的膝上,仰了头,看弦宫官指尖一挑,清水芙蓉在空中次第开放,成一道清凉的水雾帘幕。

    水雾下,青罗小扇摇啊摇,吹走了溽暑气。

    宴如是半梦半醒。凡人身在盛夏极易打瞌睡。

    她恍惚着伸出手,穿过水雾,觉不到冰凉,却勾住游扶桑摆弄清水芙蓉的手指,柔声道:“并不觉得热,不需弦官费心降暑……”

    游扶桑不动声色撩开她鬓角碎发,“额角都是汗。你既失触觉,便不要对自己的猜想那么笃定。”

    宴如是撇嘴:“是嫌弃我了。”

    游扶桑失笑地摇头:“怎么会,只是在想……”

    宴如是猝然坐起来,惊落一片芙蓉水花:“师姐是想什么?”

    “在想你的修行。”游扶桑正了身子,也正色道,“孟婆谨言,不向你透露转世之谜,有意隔绝你的修行,但不想,你还是染上了玄镜魔气,”眼看宴如是垂下眼,游扶桑立即改口,“却不是坏事。灵气尚无可找,魔气已在你体内了,也许这便是修行的契机……当然,你未必想学。”

    宴如是低垂下眼,看着池塘里的锦鲤,吞慢地答话:“是修行的契机,还是入魔的契机?”

    游扶桑小声提醒道:“你已入过一次魔。”

    “……”

    宴如是几乎要哭。

    游扶桑于是又仔细解释:“眼下人人都与我说事态不妙,我总觉你当务之急是学会自保。我曾想将煞芙蓉移去你体内,但我毕竟不是它的主人,怕做不好。而你此刻凡人身,大概也承受不来——你有什么头绪?”

    “没什么头绪。”宴如是说道,显然十分气馁,头埋在膝盖里,叹息又叹息,“只是凡人身承不来煞芙蓉,这我是晓得的。”

    她抬起头,又靠来,依在游扶桑肩旁,闭眼道,“要是能变作比翼鸟,藏在师姐袖里……就好了。”

    游扶桑居然认真思量:“把你变作一只鸟儿吗?自是可以。但你不能总藏在别人袖间。”

    “也没有要变成小鸟!”宴如是忽然便生气了,怒视游扶桑,“不就是用魔修的道理修道?那便学!”又问,“魔修是什么道理?”

    游扶桑极快地反问:“常人修行是什么道理?”

    百年修行的记忆在识海里一闪而过,宴如是不自觉便道:“修行者戒、定、慧,之谓清心寡欲,神思专一,明悟天道。常人修行的道理,便是顺应天道,归返自然。太上洞玄真诰有云:清晨面东,双手掐玄元诀,凝神静气,以鼻徐徐吸入天地之灵气,导入丹田,周天三次,方可吐浊气于地;这便是修行。”

    “没了?”游扶桑问。

    宴如是于是又道:“所谓修行,实是蕴取天地的灵气。修行修行,借天地势修行。”

    游扶桑这才道:“确是。正道是蕴取天地灵气,邪道则是攫取天地魔气。”

    “蕴取与攫取有何不同?灵气与魔气又何不同?”

    “蕴取如春雨润物,循自然天地之理,不急不躁,与万物生;攫取则如狂风掠夺,强取豪夺,不顾后果,惟求速成。”游扶桑一顿,“灵气,是世间生机之精华,至于魔气,则是恶念——戾气、怨毒、残暴——之凝结,用之伤人,积之伤己。”

    说到这里,她很深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罢了,仍有失控的风险,你不要学。”

    宴如是忽道:“我要学!”

    游扶桑淡淡:“我不要你学。”

    宴如是皱起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提是你提的,又随口作罢,拿我作消遣?”

    游扶桑忽然闲闲笑起来:“真是折煞臣了。臣哪儿敢拿殿下作消遣。只是常人入魔,或消耗自己的心性以生出魔气,或攫取外界外物的怨气以生出魔气,不论哪个,对殿下而言都是折磨。殿下并非心怀恶念之人,只为了修行而催之,岂不颠倒心性?”

    宴如是仰起脸问:“有你在,我还能应付不来吗?”

    游扶桑反问:“殿下觉得自己可神气?”

    宴如是讷讷:“也没有。”

    “那便不要逞强。”游扶桑轻揉了揉宴如是耳垂,即使知晓对方并感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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