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后: 3、审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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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发现不了的……

    然而很快,只听得那贵人低声吩咐了什么,接着骚乱声起。

    脚步声杂乱,“铮”鸣剑声响起。

    “来人,护驾!”

    朝露抬起头。

    刚刚还在昂首吐信的毒蛇,悉数被护卫横劈成两节,血液飞溅,断肢还在拼命地扭动,染红了地面。

    朝露心猛地一沉。

    他们未必会查到是她所为。

    可下一瞬,贵人附耳与军官低语,军官脸色骤变,按着刀柄朝她疾步而来。

    一步、两步……

    军靴踏过地面的声响,如同催命符般。

    一道剑锋的寒光一步刺入眼帘。

    朝露缓缓抬起视线。

    来人面覆冰霜,手中长剑抵住她眉心,剑尖还在不断流下毒蛇鲜血,“嗒”的一声,砸在她鼻梁上。

    再向前一寸,锋利的剑尖,便会毫不留情地刺破她的额心。

    “贵主唤你过去说话。”

    朝露身子僵硬,只觉一股寒意从脚下升起,一点点敲击着她的小腿。

    半晌,慢慢起身,朝柴火堆走去。

    地上到处都是毒蛇断肢残躯,七零八落,铺了一地,还在血淋淋汩汩冒着血,气味直冲人面门。

    她在贵人面前跪下,膝触地砖。

    冰冷的刺痛感,从膝盖间一点点传至心尖。

    而视线之中,也出现贵人衣袍的一角。

    华美玄袍堆叠在地,上用金线绣出暗金纹路,浮动隐隐的华光,似月华游走于其上,精美非凡。

    她依着警告,始终低垂眼帘,可这位贵人绞杀亲信的场面,始终无法从眼前挥去——

    绳索勒进脖颈的闷响,青筋暴起的紫红面容,还有那双至死都圆睁着的眼睛。

    一幕幕如一根针扎入她的眼睛,他连血脉至亲都可以不眨眼的处死,那对自己呢?

    不能慌,他们拿不出证据的。

    可她眉心一直在乱跳。

    “贵人唤民女来,是有何吩咐……刚刚殿内那些毒蛇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实在吓坏了民女……”

    众人被屏退到外,只余下那位最高阶的肃穆军官,立在他身侧。

    这漫长的沉默,令人倍感煎熬。

    她等着对方开口,可许久,响起的只有沉默,以及竹简翻动声。

    他在翻看身前破败案几上的佛经。

    常年堆放在角落的佛经竹简,多年无人维护,已遭虫蛀,破败不堪,竹片也多有断开。

    他却不急不慢地翻看着。

    那修长的指骨上,带着一截银色指环,月光中泛出冷光,明明该是矜贵的饰物,此刻却像条活物毒蛇,缓缓沿着他冰凉的指节游走。

    周身是鄙陋暗室,却遮不住此人一身华贵之气。

    这是和面对那群军官时,完全不一样的形势。

    军官们猜忌她、戒备她、盘问她,直来直往,目的明确,可此人召她到身边,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发难的动作,究竟意欲何为?

    事已至此,她毫不后悔,她只是给自己搏出路失败了。

    要怪只怪,偏偏碰到的此人,竟能洞悉如此。

    这几乎窒息的气氛中,他终于启口。

    “你引来毒蛇,是对我手下军官处置极其不满?”

    朝露双肩轻颤了起来:“贵人何出此言,民女竟能引毒蛇,哪有这样的本事?那毒蟒入殿时,民女瑟缩在角落之中,当真是吓破了胆子,连大气也不敢出……怎敢对贵人的处置有半分怨言……”

    她声音细若蚊蝇,仿佛真是怕极了。

    那人笑道:“不敢有,怎会呢?”

    声线如初雪消融般清润,仿佛是在说家常话般。

    “你定然满腹怨言,心头不甘的,若非如此,也不会于佛前,以谎话狡誓,以求脱逃。”

    “贵人?”

    他察觉出来了,她在佛前说谎。

    “你杀人时,用的是这佛观里的颜料,你引诱毒蟒,用的是辅佐作画的鱼胶,你极其熟悉这里?”

    朝露未曾料到,他如此了解作画之事,张口欲辩驳。

    “不必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你撒谎搪塞我的人,无非是若顺着佛庙来查,定能找到你的身份,而你不愿以此示人。我说的,对不对?”

    “满腹谎言,胆大妄为,不惜在神佛面前妄言,也不怕佛者察觉?”

    朝露用袖摆拭泪的动作定住。

    她已是极其慎重,不想暴露自己和这座佛寺的关系,可此人竟心细如发如此,将她短短几句话记得如此清楚,更察觉到了其中细微的漏洞。

    她慢慢直起身子。

    “毒蛇之事,民女是真不知。贵人说我不怕佛者察觉,是,我是胆大妄言,可我本无罪,又何须惧怕毒誓成真?倘若神佛因此降罪于我,那才是青天无眼。”

    “我不信神佛,不信圣人。能拯救我者,那才是神佛。”

    刀剑就悬在她的头上,她如何才能不让它落下?

    “民女被恶人所逼,行至末路,可否请贵人大量,放民女一条生路,如若可以,贵人便是我的再生父母,是我的圣人神佛。我虽出身寒微,但也是记恩之人,日后愿为贵人……做牛做马。”

    到这一刻,她还为自己求一条生路。

    她双目绯红,声音发颤。

    他在打量着她。

    自那话落地后,他目光便从竹简上,移到了她身上,她面颊覆满灰尘血水,此刻大概看不出原本容貌的。

    他换了一个姿势,手撑着脸颊看来。

    什么样的人,敢让前一刻要刺杀他的人近身?

    就像是猎豹虎狼,无畏手中毫无抵抗之力的弱兽反抗,一切皆在掌握之中,所以才可以高高在上睥睨着下位者。

    朝露头皮发麻,从未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即便贺兰翊也做不到如此,几句话就能将她内心里里外外都看透。

    气氛难挨中,他终于开口。

    “会驯兽吗?”

    朝露眼睫轻轻一颤,“贵人?”

    “你从何处学来的驯兽本领,让那些毒蛇听话的?”

    朝露张口要否认,头顶已传来他淡淡的声音:“取你项上人头容易,而我的耐心有限。”

    朝露齿节轻颤,“我……”

    他绝非在说笑。

    若下一句话无法令他满意,那她便会人头当场落地。

    要不要如实告知?

    阿母的商队曾行走西北和西域诸国的商路,每一次都满载颇丰而归,在诸多商队中堪称翘楚,最得商行倚重。

    原因无他,便是阿母怀有独门驯兽之术,能从千里转运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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