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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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特别爱钱,什么活都干,什么戏都演,风尘仆仆地跑来跑去。好似没了钱就会死,没了活儿干就要原地支个摊拉二胡卖艺。

    是后来熟了,才知道他爸欠了一屁股赌债,老登自己跳楼自杀了,留一堆债务给自己儿子。

    程云筝是单亲家庭,从大学的时候便开始被那群人追债,最后弄得学也上不了,只得提前混起社会,赶紧赚钱还钱。

    原以为三百万是个遥不可及的数目,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程云筝真的一点一点地存了起来。

    了不起的程云筝。

    奉颐为程云筝感到振奋,两个人窝在一起,当即就开始计划起几天后一起跨年的事情。

    程云筝说去远郊露营放烟花吧。

    奉颐:“咱们都没车,去了远郊到时候怎么回来?大年三十车都打不着。”

    “那再叫上个有车的。”

    于是奉颐请来了常师新。

    说来可笑,常师新也是个孤家寡人,他的情况诚如奉颐昔日讥讽他的——“妻离子散,一事无成”。

    常师新起初不答应,电话里的态度格外冷漠。

    但程云筝这人仿佛有天生的魔力,嘻嘻哈哈地磨了常师新半晌,奉颐亲眼瞧着常师新从最开始的不耐烦,到最后别别扭扭地说,行吧。

    就这么答应了。

    今年大概是奉颐这么些年来,过得最热闹的一个新年。

    越是临近大年三十,北京大街上愈发清冷。

    程云筝买了窗花贴上,又牵着奉颐跑进超市买了许多年货,满满当当地堆在家中客厅,一眼望去红火一片,霎时间屋子热闹不少。

    那时候的北京还未全域禁放烟花,他们就在大年三十那天跑到郊外的小摊上买了一堆烟花,而后在空旷地上支了个大帐篷,摆出早早备好的啤酒与自己做了一下午的冷菜。

    常师新高贵地牵着自家金毛,转身从后备箱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咚地一下,搁在木桌子上。

    程云筝夸张尖叫:“常sir,深藏不露啊常sir!”

    正挂着露营灯的奉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这个没有春晚的夜晚,三个人的话便格外多。

    其实是程云筝的话多,奉颐附和,顺手摸摸旁边的狗头,然后见常师新面无表情地吃下一只鸡腿。

    程云筝早听说过常师新这个人,对他的好奇多了去,今夜老想法设法从他嘴里套出点儿什么。

    “常sir,你有喜欢的动漫吗?”

    “不应该啊,你家囡囡不喜欢看动画么?”

    “那你有喜欢的影视剧吗?”

    “唉?你怎么看待男女关系呢?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啊?”

    问这么多,常师新一个没回,但也没生气。

    奉颐将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的,紧挨着程云筝,偷偷地笑。

    ——你看,我就说你套不出他的话吧?

    程云筝人生头一次社交滑铁卢,搂着她的肩膀,抬头望那并不存在的星辰,叹口气:“我心疼你,成天跟这么个怪物相处,不容易。”

    玩手机的常师新瞪了他们俩一眼。

    三个人就这么静静靠在椅子上,静谧了很长一段时间。

    还没到点儿,烟花也不能放,程云筝还勒令大家今晚谁也不能看春晚。

    瑟瑟风寒,远处杂草堆上是下过的未化的积雪,在露营灯的折射光中微微泛着亮银。

    奉颐目光散漫,靠在程云筝肩上瞧着那处半晌后,忽然很真诚地开口道:“希望下一次我们再坐到这里,是所想已事成。”

    常师新勾唇,笑了一声。

    程云筝说:“肯定会的。老子就不信,还混不出头了!”

    奉颐点头认可。

    三个人一起干掉了杯中酒。

    又过了会儿。

    威士忌的酒劲儿上来,身体终于是暖和了些。

    奉颐开始头晕目眩时,程云筝再次出声打破了大家的沉寂:“我们老家那边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聚在一起跨过年了,那就算是歃血为盟的结义弟兄了。”

    奉颐:“……”

    不知道这厮又要作什么妖。

    “既然是兄弟,那咱们就一人来一件最近发生过的大事儿。必须要大事儿,对兄弟不能敷衍!”

    奉颐顿时明白过来。

    这厮不死心,还是奔着常师新去的。

    她装模作样地点头同意。

    程云筝为表明态度,说那他先来。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林越航,在美国,有未婚妻了。”

    “人未婚妻前段时间来找我,见到我后特别惊讶,大骂我是个怪物,是个连婊/子都算不上的贱/人。”

    话一落地,悄然无声。

    常师新喝酒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住,奉颐不可思议地扭头看程云筝。

    玩这么大……

    程云筝手掌放到唇边,对着空旷原野大声喊道:“可是程云筝才不是贱/人——”

    说完后畅快地吐出一口气,察觉周围异常沉默,怪异地垂眸,却见她一脸沉重,好笑地揉了揉她头发:“干嘛?”

    “……你骂回去没?”

    “没。”程云筝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女孩子从小被培养出的思维就是婚前靠爹,婚后靠丈夫,做出这些事,也在情理。”

    可奉颐却听出他话中诸多的无奈与自嘲。

    怕不知哭了多少回。

    程云筝却乐呵呵地拍她,冲她挤眉弄眼:“该你了。”

    奉颐勉强回神,脑袋转了转,一时还真想不起自己有什么事儿很重要。

    在她的人生里,如若不是选择进入演艺圈,也许一生都会过得平安顺遂,且享有盛名。

    她只能望着天,想了想,说:“我啊……我在天上有个朋友,待会儿就要给她放烟花看的。”

    她最喜欢烟花了。

    这句话成功让程云筝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赶紧踢了踢常师新那方桌腿:“那……常sir,你呢?咱们俩可都交底裤了啊,你不能不合群。”

    常师新白程云筝一眼。

    真服了这祖宗。

    一个玩得比一个大,常师新被高高架了上去,这时候也只能挑挑拣拣地选上一个最能过场面的。

    他说:“我有个死对头,叫刘斯年,就是他联合一群人把我踢出的华诚。前两年,就是刚找到奉颐那会儿,他听说我还在捣鼓这行,就雇了一群人,在我回家的必经路上堵住了我……”

    那天他被揍得遍体鳞伤,最后为首那人踩着他的胸膛,朝他吐了口唾沫,说:你要是再不退圈,今后我每天都来,你去哪儿,我他妈跟你跟到哪儿!赶紧滚蛋!听见没有?!

    “之前一直犹豫,狠不下心,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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