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鸟: 11、李怀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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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人闯不进来,里面的人想逃,也逃不出去。

    像困在笼中的雀鸟,总以为锁扣是护身符。

    面对姜柔,他的心态极其古怪。

    李怀舟既鄙夷于她的天真愚蠢,又本能地乐在其中。每当姜柔信赖他、仰仗他,他一面在心底讥讽嘲笑,一面将她的亲近全盘接纳,并迫切想得到更多,让她更深地陷入自己编织的笼。

    他太喜欢这种把某人完全掌控、被对方全心全意在乎的感觉了。

    姜柔的脆弱与顺从,正是李怀舟渴求的。

    “再说了,就算真的有天遇上那个凶手——”

    姜柔咬断面条,逆着阳光抬起眼。

    李怀舟本以为她会说,“还有你保护我”。

    姜柔却对他扬了扬下巴,轻挥握紧的右拳:“我肯定一拳狠狠砸在他脸上。”

    晨光刺破阴云,在她睫毛镀上碎金。

    李怀舟看了会儿,如同听到一个荒诞有趣的笑话:“好。”

    嘴角扬起的弧度扯动了伤口,他轻嘶一声。

    姜柔赶紧正色:“伤口没愈合,你今天尽量别笑。”

    她越说越义愤填膺:“那群混混也真是的……装得挺凶,听我说巷子里有监控,一溜烟全跑没影了,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她是从小和书本打交道的好学生,连骂人都克制得很,不带一句脏话。

    李怀舟吃着面,等姜柔说完,轻声问:“出门前,你是不是有话没说完?”

    “什么?”

    “你说,‘偶尔有烦心的小事’。”

    气氛正好,李怀舟顺水推舟:“有人让你不开心?”

    姜柔握筷子的右手一顿。

    面汤腾起的热雾在两人之间凝结成墙,从她脸上,李怀舟捕捉不到笑意。

    如果把人比作器皿,藏在心底的往事,就是一道透着光的豁口。外人只有透过这条口子,才能窥见内里的一切。

    李怀舟想完全掌控她,剥开每层谎言与修饰。

    “也没有很不开心……”

    姜柔苦笑着放下筷子,在此之前,李怀舟从未见她有过类似的表情:“我以前的事,你想听吗?”

    他点头。

    下一刻,姜柔的笑里多了狡黠:“只有我讲的话多不公平,不如我们来交换?”

    “交换?”

    “从小到大,发生过那么多事。”

    姜柔说:“我说一件我印象深刻的,你再讲一件你的,就这样交替着来,怎么样?”

    李怀舟遽然沉默。

    倒不是因为不愿意,只是没反应过来。

    没人对他的过去好奇过。

    与人分享,是他不习惯的事。

    但李怀舟还是说:“好。”

    “我想想……从小学说起吧。”

    吃饱喝足,姜柔懒散靠在椅背上:“我爸妈都是老师,一家人住在教职工公寓里。他们对我挺严格的,我觉得吧,这是大部分老师的职业病,对自己孩子要求太高。”

    李怀舟:“你成绩很好。”

    他记得姜柔在江城大学念书,那是省内最好的学校。

    “高压政策,不学要挨打——可惜,我大部分时间是年级第二。”

    姜柔语含调侃:“年级第一那个也是老师的小孩,女生,就住我家对门。”

    家长间的攀比心,在这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是个除了看书什么也不干的书呆子,我爸妈想扳回一城,给我报了各式各样的兴趣班。”

    姜柔道:“总体来说,我小学过得还行。时不时运气爆发考个年级第一,每年在儿童节汇演上弹一首曲子,大部分时间待在家里练琴……印象深刻的事,就是这些。”

    她一口气说完,难掩期待:“你呢?”

    一个单调乏味的故事,和他预想中姜柔的人生轨迹如出一辙。

    李怀舟心觉索然。

    关于他最好奇的、姜柔时不时表露出的孤独感,在这段话里只字未提。

    可转念一想,哪有小学生明白什么是“孤独感”。

    至于他的过去,应不应该如实相告?

    李怀舟垂目思考。

    由观察可知,姜柔易共情、易依赖,很可能容易被创伤叙事打动。

    巧了,李怀舟最不缺的,就是创伤叙事。

    他适当透露一些信息,能让姜柔误以为获得他的信任,诱使她卸下防备、主动靠近。

    “我小时候,”李怀舟说,“也住在那栋房子。”

    他平静讲述:“我爸有比较强的暴力倾向。”

    准确来说,不是“比较强”,而是到了不正常的程度。

    在儿时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李怀舟对“父亲”这个词的记忆,永远伴随洒落满地的酒水、声嘶力竭的怒骂、裹挟风声的拳头。

    反抗是被禁止的。

    但凡看出他有一丁点儿反抗的念头,父亲就会回以更为暴虐的殴打。

    有时李怀舟仅仅看他一眼,也被以“挑衅的眼神”为理由,施加长达十多分钟的虐待。

    “至于我妈,”李怀舟说,“和我一样,她也经常被他家暴。”

    逃跑没用,求饶没用,还手也没用。

    曾有一次父亲喝了个半醉,毫无道理把拳头砸向母亲的脸,后者试图抵抗,被醉酒的男人握住手腕,狠狠一拧。

    到现在,李怀舟都记得那声骨头断裂的咔嚓脆响。

    也是在那一天,他明白了,男人与女人之间拥有客观的、难以扭转的体力差距。

    姜柔隔了许久才问:“不能离婚吗?”

    不能离婚吗?

    这个问题,李怀舟也曾在私下问过母亲。

    “怎么走?我们吃什么,住哪儿?”

    他已经记不清母亲当时的表情,只有末尾的一声叹息尤其清晰:“等等吧,等你上大学……不,等你工作以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总说“再等等”,把余生都押在等待上,最终连这虚妄的期待也落了空。

    “她没有学历,靠打零工赚钱。”

    李怀舟解释:“一旦离婚,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更何况,那个年代讲究“夫唱妇随”,母亲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而街坊邻居看见她红肿的眼眶,只会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又或“两口子哪有隔夜仇”。

    说不清是不是走投无路的自我安慰。

    姜柔的眼神有了触动:“你和你妈妈,那时很辛苦吧?”

    辛苦?

    李怀舟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两个字:“还好。”

    ——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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