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了一个替身: 11、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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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昭华公主此次出宫,皇帝从禁中调了三百位兵卫,以护其往来。

    此外,公主随行宫女、太监又有数百人。

    长安城外,百里见一村,村过难寻人。

    五百之众的队伍,缓慢在官道上行走,一路未停,可上至领队的中郎将张浮,下至名声不显的小卒,都不知要同公主去何处寻医问药。

    秋老虎最毒,这一路上又鲜少停歇。

    不一会,行伍之中便传来了细碎的抱怨之声。

    中郎将张浮听着,捏紧了马缰,高声喝停了队伍,吩咐各处原地整歇,又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路中一辆九凤戏云凤车前。

    “臣中郎将张浮,求见殿下。”

    久久无人应答。

    很正常的。

    殿下是个尊贵的玉人,受不得车马劳顿,她或许身有不适,或许只是懒得见他……

    张浮以为自己会很冷静。

    但实际上,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清晰如鼓。

    自北疆谋逆案后,他便再无理由去拜见公主,上一次相遇,还是宫宴上。

    远远见姜姮被淑女们如众星拱月般簇在殿中,她笑靥如花,如此美好,他喝了数盏酒,却仍未鼓起勇气,上前道一句谢。

    他该亲自谢她的。

    是她,听他诉说冤情。

    是她,为他四处奔波。

    若无她,张氏一族千人的冤,都只能埋在北疆茫茫大雪之下。

    若无她,他张浮也该成一累白骨,死在长安城一隅背光角落。

    今日,他未喝酒。

    疑似过了许久。

    有一道如细雪初融的声音从车内,“是何人求见?”

    张浮紧握剑柄的手出了薄薄一层汗,他深深垂下头,直直磕在黄泥路上。

    “交山张氏长子,张浮求见昭华公主。”

    “这句话,本宫听得耳熟……原来是故人拜访。”

    张浮猛然抬头,怔怔地望着前方,闯入视线的,先是那纤纤玉手上的几点红,再是那张浅笑晏晏如春花明媚的面庞。

    一如当初。

    他察觉失惊,火速垂下头,又听闻一声清脆的笑。

    帘子又被放下,再次掀起时,姜姮递出来一方龙凤戏珠纹铜镜。

    张浮不解地接过,一照,发现额上的黄泥印子,不由得面红耳赤,忙抬手去擦拭,后知后觉今日所穿是坚硬软甲,不是柔软锦衣,只好作罢。

    姜姮不在意他的失态,问:“你来寻本宫,是为何事?”

    张浮勉强找回了理智,可话还是说得磕磕绊绊,几加赘述,才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

    “是该歇歇,这路还远着呢。”姜姮点点头,又道,“既然如此,本宫也下来散散心。”

    话音刚落,张浮下意识就上前,想要扶她下车。

    有几位宫人一直在旁,等待召唤,听闻此语,立刻上前跪下,以背为阶,伺候姜姮稳稳当当下了马车。

    张浮退一步,面更红了。

    姜姮看了一眼,率先迈出步子:“张郎君,近日如何?”

    “陛下怜惜某,赐官为中郎将。”张浮主动落后半步,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姜姮随口答:“本宫知晓。”

    中郎将是皇帝近臣,虽职位不高,但简在帝心。

    此次公主出巡,皇帝便指了他护卫左右。

    “张郎君年少有为,父皇爱才,两相结合,自是一段君臣佳话。”姜姮似笑非笑。

    “若无殿下,某何来今日?”张浮句句是肺腑之言。

    姜姮道:“本宫不过是领你入宫,能说动父皇重查旧案,是你自己的本事。”

    秋高气爽,大雁南飞。

    风过稻田,黄浪阵阵。

    姜姮停住步子,缓缓转身朝他,一袭红衣如火如霞。

    张浮不敢再看。

    “你同我说说,你家中的往事吧?”

    家中往事?

    张浮一怔,以为是姜姮嫌路途遥远,赶程无趣,才问了这句话。

    否则,她一个养在深宫的贵人,何必打听千里之外的北疆呢?

    张浮细思后,说了几句幼时的趣事,有与兄长围炉煮茶的,也有同幼妹踏雪寻梅的。

    姜姮时不时应答几声,但张浮看得出,她并不满意。

    也是,北疆有的,这长安城也有,甚至更佳。

    就算翻遍北疆三郡和都城长安都寻不到的物件,长生殿也不会缺。

    张浮实在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来讨眼前人的趣。

    他有些沮丧。

    姜姮瞥了一眼,若无其事地道,“如今,长安城中,可还有人敢轻视你?”

    “无人。”张浮答。

    不止无人轻视。

    见他如今官途坦荡,更有不少勋贵私下打探他的婚事,有意招他为婿。

    仿佛在当初他身负家仇血恨,苦苦哀求时,那些闭门不出又冷眼旁观的人,与他们毫无干系。

    姜姮又问:“可曾回北疆看过?”

    张浮长久愣住,身为世家长公子,他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

    他听出了姜姮的言外之意。

    她想问,北疆谋逆案。

    而张浮家事,是此案引火线。

    见他久久不回答,姜姮也不急。

    河边有蒹葭葳蕤,远处稻浪阵阵,她看得认真。

    “殿下为何想问此事?”张浮还是谨慎。

    姜姮并未笑,就用干净澄澈的眸子认真地望着他:“若今日问这话的是太子,或其他皇子,你会有此一问吗?”

    他沉思沉默。

    姜姮了然,“你认为,女子不该关心朝政?”

    “自然不是。”张浮下意识为自己争辩。

    姜姮笑得眉眼弯弯,“既是如此,张郎君为何不肯告知我。”

    她在诡辩。

    事实上,换做其他皇子来打探北疆谋逆案,张浮也不敢多言。

    但她说得太理直气壮了,就这样把人忽悠了进去。

    等到张浮反应过来时,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

    “殿下,臣之所言,并不是抱怨……”张浮急忙找补。

    “本宫知晓。”姜姮笑着点头,“只当做,你我之间的私语。”

    她俏皮一笑,像是累了,施施然离去要车上。

    张浮见她动作,欲言又止,伴她回去。

    上车前,姜姮忽而想起了什么,帘子还停在手间,侧身叮嘱:“张郎君,此次前去,是往四姆山青阳宫。青阳真人喜静,普通兵卒不得上山,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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