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亡妻年少时: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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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发轻,“那您……怎得没跟着一同走呢?”

    “我这老不死的,记不清事,又只会种地,跟着她上京不是不要脸拖累她?”老妇低低道,

    “那小子在我身前磕头,说定是不会亏待了我姑娘……如此我也放心了。”

    “可那后我便再没见过我姑娘了。”

    好似怎么抚也抚不够地摸着布包上稚拙的绣样,老妇好似自言自语般开口,

    “她托人给我带了好些京城的玩意,我也不动,就等着她回来了用。还给我托了绫罗绸缎和银两……我哪穿得了用得了啊?傻的……也不知省下银子来给自己花,我就也给她留着。”

    “她好似还学了字画,学了……劳什子小姐们学的玩意。但我一个也看不懂,早些年村里秀才还乐意给我看,前些年我手上没银子,便也不给我念。”

    “……只是,不知道几年前,她就再没带过东西来了。”

    “那物件我舍不得卖,便攒了好些年银子……方才上京来。本来花光银子被人赶出来,还好遇见姑娘……”

    联系着贺氏族人曾在安阳欺男霸女的事迹,能从这话里隐约猜出什么,不敢去细想,贺文茵只抖着打开那一叠叠信。

    最下头的字迹幼稚狂放的很,而年份愈靠前,那字便愈发好看:

    [娘,你过得好不好?贺山对我可好……]

    [贺山无论如何也不叫我接你上来!你等着,明日见了他,我定要……]

    [娘……贺山要纳妾……]

    [入冬了,我给娘寄了衣裳,娘别省着不穿……我近些日子来学了许多京中那些人的玩意儿,可总觉着她们还是瞧不上我。]

    [贺山最近很少来我房里……]

    [娘瞧我的字是不是好些了?]

    [贺山又纳一房妾室。]

    [……娘。你前些日子有了外孙女,可……她爹好似并不喜欢她。]

    [我每每看见贺山那些妾室的孩子们……心下都觉着难过。可我……我又不得心下不喜他们。]

    [今日同他大吵了一架。]

    [……贺山不愿同我和离,我近些日子身子也不好,连府门也出不去,昨夜还梦见您上京来瞧我了。]

    [娘,今年京城冬日当真冷的很。]

    最后一页信,字迹已然娟秀得很,可上头字迹却抖着,已然泛黄的纸上头若是细细去看,还能瞧见几片深色的痕迹。

    [娘……]

    那颤抖字迹如此写道,

    [京城繁华,可却不是我能消受的。]

    [若……若是我……有一日在京中撒手人寰,我能不能便回安阳,回您身边?]

    只觉着视野忽而朦胧,贺文茵怔怔抬起头来,却又不敢望向眼前眼中满是希冀望向她的老妇,只得仓皇逃避般望向她手里布包。

    从裂开的缝里,能瞧见那包里头有件衣裳,是件瞧着已然很旧很旧,用料却极好的皮毛衣裳。

    可那老妇宁愿将它揣在怀里头死死守着,也不愿拿出来穿。

    耳畔,那老妇仍在小心地急急问,“姑娘……您认得字吗?我姑娘写了些什么啊,她现下在何处,过得好不好?”

    “……对不住,婆婆。我不认得字。”不敢抬头对着她眼神,贺文茵只梦游般轻声道,

    “只是……我大抵知晓她夫婿是谁了。您先……先歇几日,我过几日便能寻到人了。”

    那老妇闻言微微一怔,随后大喜过望,近乎要来给她下跪,“这样啊……哎!多谢姑娘,您大恩大德我这……”

    只摇头把她扶回榻上,贺文茵道,“……不必。您歇一阵?”

    此后,安抚了气鼓鼓的月疏,又好似魂魄出鞘一般镇定同她约好如何拐雨眠回齐国公府,贺文茵方才愣怔着出了门。

    她觉着脚步空空,好似不是自己的了。

    恍惚抬眼望向驿站外,只见来时还阳光璨璨的外头,现下便已然小小飘起了雪花。

    她匆忙出了厢房门时不曾套外套,本该觉着冷,可不知为何,只觉着什么也感觉不到,听不到了,整个眼前都是一片雪白。

    她忽地觉得……好空。

    明明发现了大夫人或许早已有了死意……可她半分高兴不起来。

    这分明是她日夜煎熬,翘首以盼的,能证明她姨娘清白的结果。

    可她现下只觉着心下好难受。

    好似整个人再度被坠进湖里头,身体被灌了冰冷的钳,眼前是模糊的水圈,连带着声音也渐渐溺死在水里,渐渐不能再被她发出。

    忽而,她被猛地拥进了一个温热怀抱里。

    “……文茵。”那不知何时回来的人拿自己带着余温的大氅轻柔拢住她,手掌缓缓拭过她眼睫,垂眸低声叹,

    “……莫要流泪了。”

    “好不好?”

    60鬼怪

    ◎那般沉重的感情。◎

    ……她哭了?

    丝毫不曾察觉正有泪珠从眼眶里头止不住一般往出来溢,贺文茵只愣愣抬眸望向眼前的人。

    眼前人的手本已然收了回去,正在罕有地带着些慌张意味在身侧不知摸索着什么。可瞧她这番愣怔模样,又无奈心疼轻轻一叹,伸手来给她拭泪。

    于是视野随即变得有些朦胧,其余的什么也瞧不见,只能瞧见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打着转轻柔擦到她眼尾处,她听见那人哄着轻声道,

    “……怎么了,听见什么伤心了吗?”

    只觉着每每不好看的样子都要被他瞧见,贺文茵闷闷把他手拿开,头埋在他胸前,又摇摇头,

    “……我没有流泪。也没有伤心。”

    ……倔鬼。

    眼泪分明将自己的衣裳都打湿了,还说自己并不难过。

    只任由她默不作声在他身前趴着,谢澜无奈抚抚手下毛乎乎的脑袋,“那你方才眼里流的是什么?”

    “……眼里进雪了。”许久后,贺文茵方才嗓音低低地闷闷开口。

    “唔……好。”于是谢澜只轻声。

    直至外头雪都飘得小了些,贺文茵方才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眼泪,闷闷窝在他怀里低低叹了两声,又狠狠吸一口气,便要出来。

    “雪化完了?”只将女孩愈发罩在她宽大大氅里头,他低低道,“要吃块糖么?”

    望着他不知何时从掌心里头掏出的梅子糖,望着上头画得早已没有那般难看的笑脸,贺文茵又是一阵愣神。

    他竟是还留着这些糖?

    ……他,竟是一直在练着,怎么把那些笑脸画的好看?

    “前些日子新制的,有好些口味。”瞧着她面色,那人笑着点点上头换了花样的糖纸,温声解释。

    而瞧着那静静躺在他掌心里头,无论如何也与这人通身气场半分没有干系的水红色与粉色糖果,贺文茵忽而……便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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