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杏花饭馆(美食):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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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画,也许在这个宅子里,她还能找出其他与原身相似的东西。

    江清澜更加警醒起来。

    到了下午,门房婆子送进来一封信。

    里面是梅花暗印的砑花罗纹纸上,写着短短几句话:

    谢流光谨奉书

    江娘子:今去杏花饭馆,闭户,盼一面。

    承平十六年五月初八临川手状

    竟然是谢临川写的!他这又是发什么疯?

    那日,平林送钥匙和地契来,她就问他钥匙有没有备份,平林不答,多半有鬼。

    就算没有备份钥匙,对谢临川来说,跳墙——甚至把门拆了,又有什么难的?

    她早料到有这一天,连刺他的话都准备好了。

    他把她害得还不惨吗?耍什么当街表白把戏,害得她有家不能回。不就是要逼她就范?

    现在,又装着这规行矩步的样子做什么?

    “不见!”她对那婆子冷冷地说。

    到了傍晚,婆子又来了。

    “我不是说不见吗?”江清澜不耐烦地说。

    婆子有点儿糊涂了:“这次这位,好像和之前那个不是一家。这位郎君亲自来了,说他姓陆。”

    此时,团团正从院中往正厅里走。

    她手里提着一根草编的笼子,里面关着一只蝉。闻得个“陆”字,她脸色陡变,登时连草笼也抛了,一溜烟儿跑去后门。

    没等江清澜做好准备,团团已经坐在陆斐手臂上,回到了院中。

    “阿兄!”团团搂着陆斐的脖子,抽抽搭搭地哭起来,“这么久了,你都没来看过我。”

    江清澜有点儿尴尬,是她不准他来的。

    陆斐冲她点点头,目光很是温和。

    团团不管他们,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

    她会写什么字了、会背什么诗了、和虎子吵架从来不输……像个骄傲的小孔雀,在卖弄自己漂亮的羽毛一样。

    最后,她总结道:“我长高了!”眼睛亮晶晶的。

    陆斐微笑着听她说完,温柔地道:“阿兄……都知道的。”

    团团便把毛茸茸的脑袋,伏在陆斐肩膀上,脸上还挂着泪,却咯咯地笑出了声。

    江清澜看着这一幕,想起那封信、抄手游廊上的那些画。

    如果没有那些事,原身和陆斐实在是天作之合。

    假如这副身子里的还是原身,她会像团团一样,坚信他有苦衷,并迅速地原谅他吗?

    她不知道。

    陆斐抱着团团,从她发间取下一点碎梅叶,才柔声道:

    “我是想把这宅子买下来。原先那位主人一直不见客,这些日子才打听到江宅易主,便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新主人是你。”

    江清澜点了点头,把神思从原身那里抽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对团团说:“阿姐有事情要和陆郎君商量,樱桃姐姐把梅花冰酥酪做好了,你先吃点儿去。”

    团团把陆斐的脖子搂得更紧了,是一副警惕神色,轻轻地道:“但是……团团现在还不饿。”

    江清澜瞪她一眼:“听话,阿姐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团团就在陆斐怀里扭了扭,由着他把自己放在地上,这才咽了口唾沫,很郑重地说:“那你好好说,不要骂他好吗?”

    江清澜哭笑不得,摇摇头,忙又点了点头。团团得了保证,这才让樱桃牵着走了。

    她们这一走,江清澜立刻蹙起眉来,琢磨着:

    初五那日,谢临川等于是把他们的关系昭告天下了。

    无论她怎么办,别人都认定了她以后要嫁给他。

    但他是太子一党的人,如果真像历史上发生的那样,太子失势,也不知东平王府会如何,她会不会受到牵连?

    还有一点,三皇子是个怎样的人?是不是会继续抑制武将?

    她已经知道了,辽国有耶律望的存在,也就是说靖康之耻还是很有可能发生的。那宋朝这边的君主就至关重要。

    听谢临川说,陆斐似乎与三皇子关系紧密,她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道:“陆郎君,太子和三皇子,我父亲更看好他们哪个一点?”

    陆斐很平静地道:“恩师是清流纯臣,只忠于陛下,从不参与党政。”

    江清澜头疼:真是的,一点暗示都不留给她!

    便直接道:“但你更看好三皇子是吗?”她有点儿急,很真诚地找补了一句,“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上次在松林村,她问过谢临川,他却什么也不告诉她。

    陆斐两道英挺的眉毛一挑,凝视她半晌,良久,才慢慢地道:

    “这话说来大逆不道,但既然你问,我也没有什么隐瞒的。”

    “官家多疑,太子秉性柔弱,临位十余载,动辄得咎,如履薄冰,他若继位,比今日官家更加守成,恩师之愿必不能成。”

    “三皇子胸有韬略,但心机深沉,或为英明之主,或为豺狼之君。我原同恩师一样,不愿党争,奈何……”

    他想起潭州珍珠贪腐案,他为此辜负了她,只好略去这一段:“波澜平地起,不得不入局。我受三皇子之恩,只能因势而谋。”

    江清澜琢磨了一阵,很真诚地说:“多谢你。”

    三皇子,无论是英明之主,还是豺狼之君,总不会是宋徽宗那般的昏君吧。

    即便是“豺狼”,直接影响到的,也是高官重臣。

    对她一个小老百姓来说,这个结果比起城破家毁、成为敌国军.妓小得多。

    只要三皇子像历史上那样继位,辽国即便有耶律望,靖康之耻出现的概率也会小得多。

    陆斐看她神色变幻,欲言又止。

    江清澜知他所想,笑道:“你且放心,不过解我一疑惑。”

    “我一个弱女子,不会去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父亲已逝,千年万载后,自有后人评说。”

    陆斐点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跟之前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他犹豫一阵,才微笑道:“初夏日高,你不留我吃一盏梅花冰酥酪吗?”

    她方才说感谢他,明明是很真诚的。

    江清澜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心思百转千回。

    原身会原谅他吗?她不知道。

    那她自己呢?他……至少在避免靖康之耻重演上,三皇子比太子可靠。

    陆斐却没有再等她的回答,淡淡一笑:“我明白。你多保重。”叉手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

    月隐浓云,黑夜沉沉。聆泉院里,烛火通明。

    平林进了院子,扑通一声跪下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谢临川撩起眼皮看他,先把手中密信,就着烛火烧了,才缓缓道:“她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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