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杏花饭馆(美食): 7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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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汉字也不会写几个,别说画画儿了。”

    江清澜呆住了。

    晚春天暖,万物复苏,煊热的天光下,有小飞虫在周身乱飞,嗡嗡嗡的。但她一点儿也听不见。

    薛齐为什么要骗她?

    那幅《杏花春雨江南》不是萧雅里送的,又是谁?还有那些屏风、风俗志,甚至衣裳、首饰?

    次次都是清雅脱俗,送得恰到好处。

    薛齐怎么突然就冒了出来,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将事情前前后后细想了一遍,慢慢地,她的心里浮出一个答案。

    难怪,那次,她去买宅子,谢临川怒不可遏。

    “陆斐,一个忘恩负义之辈,薛齐一个奸诈商人。”他把他们放在一起说。

    春波河畔,他问她是不是还爱着陆斐。

    江清澜游魂般在抄手游廊上走着,春光灿烂、花影扶疏,花叶间漏下的天光,扑在她的脸上,一时明朗,一时晦暗。

    她的内心,亦如是如此,水火煎熬,五味杂陈。

    正厅里,樱桃与团团两个对坐在锦凳上,翻着花绳。

    桌子上的涮锅早让樱桃收走了,只还留着一碗乳粥。

    团团方才吃得堵到了嗓子眼儿,但又舍不得这碗粥,便说等她玩一会儿,肚子里有了点儿缝隙,再去吃。

    团团见她阿姐进来,欢喜地跳下锦凳,小短手一搭、小胖腿儿一跷,是要抱的意思。

    江清澜却摇摇头。

    团团大叫一声:“阿姐,你的脸上怎么有两个红疙瘩!”脸色苍白,红就更加明显了。

    江清澜这才觉得左眼下有些痒,许是被什么虫子咬了的吧。

    她也顾不得去挠,自去墙边,把那幅《杏花春雨江南》取了下来。

    樱桃已经去取了薄荷泥来,要为江清澜敷上止痒。

    江清澜却不在意,她根本不觉得痒,凝视着那图,轻轻问:“你们觉得这画好看吗?”

    团团瘪瘪嘴,大声说:

    “不好看,黑不溜秋的,花儿画得也不红。咱们江南,春天到了,花儿是很多的,红的、紫的、黄的、粉的,开得满眼都是,那才好看,哪像这样子。”

    这话,团团早就想说了,阿姐总是看着这幅画微笑,她却觉得一点儿也不好看。

    樱桃瞟一眼门外,见空无一人,才低声道:“我也觉得不好看。”

    她指一指画上的留白处,笑道:

    “要我说,把这里画上三只狗儿打架才好!第一只咬第二只的尾巴,第二只踹第三只的眼睛,第三只挠第二只的屁股。”

    团团眼睛一亮:“好好好!围成一个圈儿,分也分不开,三只狗儿都急得打转转,这样很好!”

    江清澜笑着摇头。她们两个知道什么?

    御沟冰泮水挼蓝。飞燕语呢喃。重重帘幕寒犹在,凭谁寄、银字泥缄。报道先生归也,杏花春雨江南。[1]

    上辈子,她不会画画,又嫌网上卖的那些俗气,就自己写了这样一幅字,挂在宿舍里。

    白马西风塞上,杏花烟雨江南,此等意境,千古文人、读诗学词者,无不钟情。

    陆斐的这幅画,她实在喜欢得很,可惜……她狠下心来,将画卷起来,递给樱桃:“拿去烧了。”

    樱桃吓了一跳,眼睛瞪得溜圆,团团也惊得小嘴微张:“阿姐,你不是最喜欢这画儿了吗?”

    江清澜淡淡道:“现在不喜欢了。”

    樱桃虽不明白原因,还是觉得把这样一幅画烧了不妥,再不喜欢,也不能这样败家呀!拿去卖了,总能换回几个烧饼吃吧。

    她便苦着脸道:“这样不好吧,这画是薛夫人送的,人家就在这儿呢,要是问起来,可咋说呀?”

    江清澜沉默了一瞬,又把画收了回来,装在匣子里:“你说得有理。”别人的东西,是应该物归原主。

    ——

    庐州城外,谢临川跳下马,往瘫在地上的陌山身上丢了个水囊:“你行不行?”

    陌山靠着石头,费力坐起来,猛灌了一口水,才摆手道:“不行不行,都跑死五匹马了,我又没有媳妇儿在临安,还要命呢!”

    平林见陌山那副没出息样儿,在马上笑得前仰后合,又马上龇牙咧嘴——

    骑马太久,他的大腿都磨烂了,这一动,就牵动了伤口。

    奇怪的是,这一次,谢临川却并没有发作,脸色还很严肃:“也好,你扮作我,率军在庐州城外驻扎。我与平林轻骑回京。”

    陌山眉头一扬,欲要再问,见日光下谢临川的侧脸如刀劈斧削而成,神色十分冷峻。

    他知道,忽忽几载军营岁月,这位主子再不是当年临安城里跑马猎鹰的膏粱子弟。心中一凛,他便把那些疑问都咽进了肚子里。

    ……

    三日后,临安大内,端本宫。

    太子赵佑不过十余岁,却很是老成。

    他性喜清净,回到寝宫,便遣走下人,拿着一本《孟子》,随手翻了几页。想起战局,他不免忧心忡忡。

    辽国西路军退守邢州后,重整旗鼓,又在大名府与朱从达互有胜负。

    东路军已到楚州,距离临安不过十余天路程。

    父皇被吓破了胆,还在乞和,令楚州守军“不得伤辽使”。有炮手误射炮弹后,竟然被处死。

    想起孟贵妃,还有父皇身边那些上蹿下跳的太监,太子就心烦,把《孟子》往案上一扣,倒在圈椅上闭目养神。

    有一阵风过,烛火被吹灭,太子只觉眼前一片漆黑,正要唤人,只听黑暗中,有人幽幽地道:“你想当皇帝吗?”

    太子悚然一惊,便要抓案下暗格中的匕首。手却让人紧紧压住,半分动弹不得。

    微弱的月色下,是谢临川那张英俊冷肃的脸。

    “谢世子!”太子失声道。

    因那咄咄逼人的眼神,他不由得后退了几步,那颗年轻的胸膛里,怦怦乱跳,一瞬间转过无数想法。

    谢世子是要逼宫?

    他纵然恨父皇懦弱、三皇叔狡诈,致使情势危如累卵,却也没想过这一天。

    毕竟,此乃大逆不道!

    谢临川步步紧逼:“皇后端方清正,把你教得很好。”

    听到“皇后”二字,太子立刻止步,一颗心无比沉重。他的母后,世家出身,雍容华贵,却让姓孟的那个贱婢踩在脚下。

    沉吟片刻,他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把胸膛一挺,坚定地道:“谢世子,我若得登大位,必不以文掣武!”

    因为过于紧张,他声音还发着颤,紧抿的薄唇微微发抖。

    谢临川勾起唇角:“你不怕违背祖训?”

    建德帝雄才大略,承平、熙宁二帝都活在他的阴影中,焉能有半分建树?

    太子摇摇头:“现在的辽国是出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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