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杀死的夫君回来了: 17、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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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同……药浴?!”

    苏氏稀松平常地点了点头,转眸悄悄朝自己那个同样有些怔忪的儿子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为娘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哄不哄的好……端看你自个儿的本事了。”

    沈羡眸光微动,蓦地呛咳几声,苍白如玉的耳廓,突然氲开一层薄红。

    云雀被这阵咳声从方才那记“惊雷”中拽回神思,见他红了耳尖,心中一喜。

    太好了,看来这“江聿风”终究还存了些为人时的性子,至少,这羞赧做不得假。

    她忙趁势而为,带着几分羞赧几分为难道:“母亲您瞧,夫君耳根都红透了。想来我二人成亲不过一日光景,到底……到底还是生疏着。这药浴一事,不如还是……”

    话未竟,便被两声压抑的低咳截断。

    几乎同时,一只长掌覆上云雀的手背。

    依旧是那般骨节分明,那般冷白如玉,只是这一次,竟隐隐有些微热。

    一丝不祥的预感攀上云雀的心口。

    她强自镇定,抬眼迎上“江聿风”的视线。

    但见他耳尖红晕早褪得一干二净,神色如常地对苏氏微一颔首,“有劳母亲费心。”

    随即,那视线便如慵懒收拢的蛛网,一寸寸锁回她身上。

    一双墨色深瞳直直望过来。

    “无妨……”沈羡慢慢靠近,薄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兴味,低哑道了句:“迟早是要习惯的。”

    云雀:“……”

    她简直要从榻上跳起来,还欲再挣扎几句,却见苏氏留下个体贴的笑意,抬步就走,只差没把“不打扰”三个字刻在脸上了。

    云雀绝望地盯着门口,眼睁睁看着救星远去,眼睁睁看着下人退尽,眼睁睁看着门扉合拢。

    直至听到门闩“咔哒”一声落下,一颗心跌落寒潭。

    不过瞬息,屋内只剩两人。

    不,在云雀眼里,是她与一具活尸。

    屋里静得可怕,她脑中却已沸反盈天:

    一同浸浴?裹几层衣衫才够?七重?八重?那雕花立柜里的衣裳,也不知够不够裹成个茧子。

    惊惧间又闪过一念:罢了罢了,他那副身子倒也算有几分看头。只是那一处……倘若不慎撞见,该作何反应?惊叫?闭眼?还是装作视而不见?

    思及他可能的“残缺”,又添忧虑:想来他亦是自卑的,自己稍有不慎,岂非伤口撒盐?眼下已动辄疯魔,若再不慎戳到他痛处,这双手腕怕真要废了。

    玉皇大帝三清祖师在上,她心底哀嚎,千万保佑这恶鬼,没有脱光了浸浴的癖好。

    脑中各种荒唐念头挥之不去,想着想着,指尖将锦被越绞越紧。

    陡然间,耳边又传来阴森鬼气的一声:“娘子放着点心不动,莫不是又想‘吃’为夫?”

    云雀脑中“叮”地一声,什么虎狼之词。然而心头火苗刚窜起半寸,便见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碟精巧点心。

    澄黄油亮的蟹粉酥,胭脂色的豆沙团子,雪糯的桂花糕,更有几块琥珀桃仁,裹着蜜色糖衣,玛瑙般诱人……

    甜香丝丝缕缕钻进鼻内,腹中馋虫一下被勾起来。

    她十分不争气地咽了啖口水。

    横竖都是一死,为何不做个饱死鬼?管他是真情假意,还是另有所图,此刻天塌下来,也得先祭五脏庙。

    她含糊挤出半句“多谢”,伸手便捻起一块温热的蟹粉酥,一口下去,酥皮簌落,蟹鲜满颊。

    沈羡不紧不慢道:“可还合口?”

    云雀腮帮微鼓,含着半块糕,“唔”了一声。

    “最喜哪样?”

    “都喜欢。”她忙着对付手里的点心,头也未抬。

    “核桃酥呢?”

    云雀动作一顿,目光扫过碟中,不由一愣,哪儿来的核桃酥?

    她心头闪过一丝疑惑,却也懒得深究,随口应道:“也喜欢。”

    室内只余她咀嚼的细微声响。

    片刻,那低缓的嗓音再度响起,“你入京后,可曾去过醉仙居?”

    他问的是“入京后”,而非“在京城时”。

    云雀捏着点心的指尖猛地一僵,心中警铃大作。

    果然没安好心。虽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归是变着法子威吓要挟罢了。幸而对此她早有准备,倒能应付一二。

    她脑中飞快回忆此前记下的林云舒习性,指尖碾着糕屑,随意道:“妾身素来喜静,多在府中消遣,偶尔去书铺寻些新画本子解闷。外头的茶都未曾饮过一盏,更遑论什么醉……醉仙居了。”

    很好,答得滴水不漏。

    沈羡默然看了她片刻,又道:“无妨,醉仙居为夫倒是常去。你可知,那儿最负盛名的并非酒水?”

    云雀低着头,暗暗嗤道:谁不知道他江聿风窝在这府里四年,连走路都成难事,还“为夫常去”,唬谁呢。

    她大咬了一口桂花糕,故作懵懂地摇了摇头。

    沈羡的目光落在她沾着糕屑的唇角,眸色深了几分,“是栗子千层酥。”他语速徐缓,字字清晰:“酥皮薄如蝉翼,栗蓉甜润绵密,入口即化。”

    云雀怔了一下。

    这番话她不是头一回听,可猝不及防从另一人唇齿间吐出,不免恍惚了一瞬。

    醉仙居她自然知晓。不仅因那是她入京三载却未能踏入半步的名楼,更因它那声名远播,却始终没能尝到的——栗子千层酥。

    三年前初抵京城那日,她便寻去了醉仙居。

    她见到醉仙居招牌高悬,听到店小二吆喝那千层酥如何如何,她心里踏实了一下。沈羡没骗她,他真是京城人。

    万幸沈羡曾与她说过不少京城的事,说过他家离朱雀大街不远,是个大宅子。她揣着他的牌位,不敢声张,只能暗里打听,盼着带他回家。

    可一日日过去,微薄盘缠耗尽了也没能找到。莫说姓沈的大户,连沈姓的都屈指可数。非要说有,那便是听闻已故的皇后姓沈,可这个沈家,早在皇后离世后,族人便已迁离京城。

    在京城磕磕绊绊熬了一年,她才不得不认清现实:除却醉仙居卖的“栗子千层酥”,沈羡口中的那个家、他的身份,甚至他的名字,全是假的。

    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在骗她。

    喉头蓦地一哽。

    思绪转圜间,一个画面忽地刺入脑海。麦冬被推开时似乎打翻了一个食盒,滚出来的点心金黄金黄,层层叠叠……

    该不会就是那栗子千层酥吧。

    麦冬急匆匆跑到月湖来找她,难道就是为了给她送这个?

    原来如此。

    林府深闺娇养的小姐定干不出抛尸这等事,显然,江聿风已疑心她并非林云舒,甚至认定她就是下毒的真凶。先是遣麦冬送千层酥来,见试探未果,又试图威胁,威胁不成,眼下又绕着点心说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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