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队今天捡马甲了吗: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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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直视月拂的哀伤,所以她始终怯懦。

    “你知道的,没人在我面前提起爸爸,明明大家都接受了他的去世,因为我年纪小,大人们避而不谈,只有你才会和我聊起。”月拂想起在京州的房间,“我每次想他,只能打开抽屉看一眼夹在字典里的照片。”

    月拂对缓慢的仿佛凝滞的时光印象深刻,那时候是冬天,她不敢思念太久,赤脚穿着薄睡衣站在书桌前,偷偷想念爸爸,很薄的一张相纸,远没练习册厚重,没镀膜泛着黄。她就站着,思念和寒冷一同漫长,长到她冷的受不了,安慰自己是爸爸催促她回被窝睡觉。

    “每年的忌日和清明,大人们才敢光明正大去缅怀他。我跟在他们后面,踩着他们一级级往上的脚印,”月拂说:“直到工作后,我也成为大人,才明白想念一个人是要放在高处的,大人要考虑的太多,现在,我也到了为别人考虑的年纪。”

    “我想着,你是医生,又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让你可以有光明正大回忆的自由,我记挂的人不多,除去亲缘关系,我只能想到你,我习惯你的包容,导致我忘记你也会害怕,在救护车上我接受了我会死去的结局,我没有不甘,我明白很多事情不能强求,生命也一样。”月拂伸手捞到贺祯白大褂的一点布料,把她拽过来,“贺祯,我跟你讨论死亡并不是我消极,我很积极在活着,我有认真对待还在呼吸的每一天,我只是能安然地面对不可控的结局,但同时我也害怕任何我在乎的人走在我前面,是我这次受伤太平静,忘了换位思考,你也有我同样的恐惧。”

    “而我,试图说服你坦然面对。”月拂诚恳道歉:“对不起,是我忽视了你的感受,还用曾经不喜欢的方式让你消化恐惧。这很卑鄙,对不起!”

    贺祯兜里的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挣扎在安全线边缘,最终她问:“你和陆队长在一起,是因为她能接受你平静的告别?”

    月拂回忆当时陆允在山里按住伤口止血时,那抑制不住地颤抖,“不,她比我更害怕。”月拂和缓道:“我选择她,是因为,我在她眼里不是个可怜人,她说我很好,她没有可怜我,这就很好。”

    “那是因为她不了解你。”贺祯说完就愣住,太急了。

    “你还是这样,我爸妈离婚我就可怜了吗?爸爸去世,我就孤苦无依了吗?妈妈不爱我,我就要可怜吗?”月拂对她说:“贺祯,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可怜人,哪怕爸爸走的早,我还有姐姐一家,我也从没觉得妈妈不爱我是可怜,世界上有爱孩子的妈妈,自然就有不爱孩子的妈妈。我很喜欢你,也喜欢贺阿姨,是贺阿姨让我知道世界上还有另一种不需要女儿讨好的妈妈,丰富了我对多元母女关系的认知。你应该庆幸我没有挣扎在一段不良的母女关系中求索,我没有因为不被爱而内耗,我接受她不爱我,等同的我也不想爱她。”

    贺祯盯着月拂垂顺在肩头的长发,是啊,月拂足够清醒,她接受了她妈妈不爱她的事实,她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一位偏心母亲的观念,因为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太难,到月拂成年后,她已经不需要来自她母亲的任何关心,她独立,她有思想,她没有被畸形的关系困住。她的灵魂如此丰盈美好,月拂从不可怜,是自己在健全家庭中成长,先入为主的认为月拂需要被同情,需要被关照。

    思及此,贺祯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可能和月拂在一起,为什么月拂从不回头看她一眼,她强大到能独立走出了泥沼,主动陷入沼泽的是自己,她苦笑道:“是,怪我,怪我没意识到小时候打雷往我怀里钻的小兔子,已经是可以独自狩猎的猎豹,怪我不敢承认你的优秀”

    怪我循规蹈矩不敢迈出安全线一部,怪我只敢望着你的背影远去,怪我怯懦胆小不敢叫你回头看我,怪我没有宣之于口的克制,怪我自以为你需要我

    贺祯走前关了灯,月拂躲进被子里,手机屏幕很快在被窝里凝上一层水汽,她给陆允发信息:【睡了吗?】

    陆允刚洗好澡出来,手上还冒着热腾腾的气息,她主动打电话过去。

    “怎么还没睡?”陆允问。

    “准备睡了,要给你发晚安的。”月拂在被窝里声音压的很小。

    陆允抹开镜子上的水蒸气,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月拂在干嘛,“你又背着贺医生熬夜是吧!”

    月拂在被窝里,声音闷闷地解释道:“没有,贺医生刚走,我躺在被窝里了,你要是不回我电话,我直接给你发晚安了。”

    感情是我不该回电话?陆允拿出一罐新到的面霜,因为谈了小女朋友反常地开始注意保养了,她说:“你睡吧,我一会也睡了。”

    月拂沉默,陆允察觉到了,问她:“是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我好像把贺祯弄生气了。”月拂捂着手机,刚才贺医生离开的背影,像针一样扎到了她。

    陆允听了只觉得贺医生气性真大还很持久,自从月拂住院,她就没给过好什么脸色,于是问道:“贺医生平时也生气吗?”

    “不,她脾气一直很好的。”月拂说:“是我这次受伤吓到她了,我还让她帮我瞒着姐姐她们,多半让她不高兴了。”

    陆允倒不是很在意,多年交情的好友,会生气是多正常的反应,“那你要好好向她道歉。”

    “我道歉了,可是她好像更不高兴了。”

    陆允说话不过脑子,“那她生气的主要原因就不是你受伤住院,应该还有点别的缘由。”

    别的缘由啊月拂想了想,肯定不是自己熬夜看材料,那只剩下一个了,“我觉得她可能不高兴我和你在一起。”

    陆允单手开面霜盖子的手一顿,回想月拂转院当晚,贺祯那霜天雪地的态度,与前一次见面赶时间送手机时的热情主动判若两人,也不难理解,好朋友出一次任务,牛高马大的领导和同事连头发丝都完好无损,偏偏月拂受伤住院,差点交代在那穷乡僻壤。

    “是该生气,我要是贺祯,也会不高兴。”陆允挖了一坨面霜涂到脸上,胡乱抹开,“你从她的角度想想,自己最好的朋友跟她的无能领导在一起了,你不会生气吗?”

    月拂倒没留意陆允是在嘲讽她自己,反倒想起贺祯管培期间带她的那个主任,唯一被贺祯吐槽过的发顶稀疏专搞权术不精医术的中年发福油腻男。

    “嗯,我肯定也会生气,瞎了眼才会和无能领导在一起。”

    陆允动作一顿,月拂是在说自己瞎眼?还是骂我无能?

    没等她回复,月拂就说:“我明天再开导开导,争取让贺医生高兴一点,晚安!”

    看着挂断的电话,陆允在寂静深夜迷惑地眨了眨眼,不对吧!情侣是互道晚安的吧?

    单方面挂电话说晚安是什么意思?难道真觉得我无能?

    96

    第96章

    ◎桃子小朋友◎

    此后几天天案情进度推进缓慢,躺医院的受害人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因为没有新的指认,窑水乡派出所迫于压力不得不把那几个涉案的老东西放回村,等待专案的新进展。

    要说世界上还有谁是最关心受害者的,大概是月拂了,她自从能下地每天早中晚必定到楼下病房一趟,不管病人能不能听见,必须拉着丰芝慧的手跟她唠个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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