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嫁给我大哥!: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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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师叔,您看,短缺的药材能否……让邺城筹措?”

    此事说小不小,杨药师敛了笑意,斩钉截铁道:“绝对不行。”

    方才贺兰澈接了季长公子的物资,便匆匆往后院搬运,此刻墙角处唯有三人密谈——两高一矮呈阶梯状站位,倒暗合各自立场。

    杨药师久居京陵,深谙各种风吹草动,坚持于晋国之土,不要和邺城牵扯太多。

    辛夷却代表药王谷犯难:收下邺城太多资助,对方盛情难却;况且那邺城行事做派,无论哪般考量,都比朝廷好看许多!

    长乐则……算了,她没有立场。

    “师叔!非是我想涉足党争,实在是州府拖沓至极!”辛夷急道,“医署令称要留药材储备,以防朝中急用,既不给物资,增派的人手也迟迟不到。咱们义诊已暂停新患接诊,可现有痘疫患者等不得啊!您说,究竟如何是好?”

    杨药师突然转头冲长乐道:“长乐!你说,怎么办!”

    “我说,谁的药材先到,便先用谁的。”长乐指尖停在貂儿泛红的耳尖,抬眸问:“最急需的药材,能支撑几日?”

    辛夷道;“满打满算三日。方才运来的,已是全部——这还是在不再新增病患的前提下。”

    “若等谷中调运或朝廷拨发,至少七日!”

    “真是奇了怪了,邺城哪来的通天本事?一个小小邺城,能有这么大神通,他爹的!”

    杨药师音未落便自知失言,却也清楚,哪有什么神通,派人去周边州府搜罗陈药,或到乡间村户挨家求购。

    事在人为,不过是上不上心的差别。

    说来说去就是鹤州府不争气。

    杨药师冷哼一声,恨不得立时请某人步罡踏斗而来,倘若那人在此,岂容这些医署令再如此渎职?

    看来正道之光还没照到鹤州!

    ……

    天刚破晓,辛夷便往医署令处催人调派人手。邺城季长公子带着挽袖的精御卫,将旧庙前后洗刷得纤尘不染,义诊堂派来的医师已将病床搭建完毕。

    那州府才懒洋洋的派出一队衙役——照这拖沓劲头,怕是明后两日还在等待批复签文,邺城送往城下商铺的求药令都要先一步抵达了。

    干不过,此次真是干不过。那邺城公子铁了心要结药王谷的人情,不计成本地倾囊相助。

    只是,邺城要他们这坨医师的人情来做什么呢?

    “师兄为难,仅为这事?”

    在她看来,此事本就简单:谁的药材先到便先用谁的,将人命关天之事卷入朝堂博弈,才是真正的糟心。药王谷终究是江湖门派,危急时刻何须顾忌太多官场纷争?即便老药王在世,也不会在此类事上踌躇。

    只不过,辛夷师兄不敢自己拿主意,要征询她二人的意见罢了。

    “不错,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那就依此而行吧。师兄早些回去歇息,”她罕见地补了一句,“这里有我们。”

    将辛夷感动得眼眶都微润了。

    “嗐……”杨药师长叹,“我是心疼你们师父,日后夹在两派之间,会很难办的!”

    长乐刚要转身回走,闻言顿住脚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暮色里,三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长,各自透着几分落寞。

    直到锦锦这只小雪腓貂突然发出一声叫唤。

    “咦,竟是烟嗓。”

    杨药师从一开始便对这只萌态可掬的雪腓貂*爱不释手,见长乐始终未露出允他亲近的意思,便一直按捺着未敢动手。

    锦锦这声叫唤格外难听,倒将众人的注意力全拽了过去。

    “这般可爱的小貂儿,嗓音却像含着块炭,哈!乌——”

    “瞧它,准是听懂咱们笑它嗓音粗,不肯再叫了。哈!乌——”

    杨药师边学它叫唤,边忍不住将短圆如杵的手指往貂儿身上探去。长乐眼疾手快,在锦锦利爪即将挠上师叔手腕前,侧身将小貂抱开。

    “小气。”杨药师只当她舍不得让人碰。

    辛夷正纠结是否该提醒,长乐已主动开口:“它爪子带毒。”

    杨药师立刻就将手收回去,再也不长这心思。

    长乐无奈,只得将锦锦重新抱出,亲自看管。

    与辛夷道别后,只剩她与师叔往旧庙去。长乐刻意放慢脚步,似是无心,又似漫不经心随口一问:

    “师叔,您说,若无相陵还在,咱们今日是否就不必寄望于邺城了?”

    “那还用说?当然是”杨药师捻着胡须笑道,“若有那死白老头的药田,还轮得上这些人?”

    “可惜它不在了……”长乐垂眸凝视石板路上的树影。

    “那倒也不可惜。”

    “师叔……你——”

    灯影下,长乐回过头,见师叔停在原地,他竟然,竟然在掏耳屎!

    她觉得自己也算是遇到一大克星了——这药王谷中同门,历来只有被她气得半死的。

    她怀揣一心恶毒,空有一腔冷戾,对这混不吝的师叔无计可施。

    杨药师的手指比较粗,掏不着,侧头在那月光下,用小拇指和耳洞较劲,半晌后可能搞定了,对着路边草丛一弹,又假装没人看见似的,往衣摆上揩了揩手。

    他跳着追上长乐:“虽说那老东西脾气臭得发霉,却不得不为他说句公道话,若用无相陵种出的药材,一株入药,能比现今多熬出三碗。”

    “既如此,”长乐喉间发紧,“为何后来不种了?那老头……莫不是死了?”

    她当然知道无相陵为何不接着种下去。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她不想听见——万一师叔说,那老头死了。

    死老头,他死了。

    她户口上的亲人,真的不多了。

    可此刻她盯着杨药师的背影,像溺水者徒劳地抓握浮木。

    “他比我也就大几岁,我都没死,想来他是不会死的,毕竟——”杨药师掰着方才掏过耳屎的手指头仔细算了算,确信道:“毕竟好人不长命,坏种活千年。将来我死了,他肯定都死不了。”

    “您不知道他死没死?”

    “我不知道。只听说二十多年前,无相陵就不种花草了,是这老头的儿子,气走这老头,改了无相陵的名,叫什么‘万妖宫’,养一窝子怪东西,气得这老头掀了药田去云游。”

    “再后来,万妖宫一家灭门。却没人听过这老头的下落。”杨药师一声唏嘘,“但愿他没死吧,只是没死,干嘛不出来报仇呢?”

    长乐此刻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她的脸在月光下惨白,但没有人会看见。

    她就像在说别人家的事情。

    那么千刀难刮的疼,能让她用非常轻描淡写的语气问了出来:

    “为何,会被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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