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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昏君也在看我直播》 40-50(第5/20页)
家名士,都爱惜自己的羽毛,怎么能在明知陛下被佞臣蒙蔽的时候,还对陛下予取予求呢?
只是套已经钻进去了,现在要出来免不了被污蔑首鼠两端,沈涵就是明知道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干脆利落地拨钱,反正他江南士族出身,不惧关陇贵族。
但是当“儒家名士”的枷锁扣在沈涵身上的时候,沈涵就明白,这笔钱他不能拨,因此沈涵只能隐晦地说:“家国大事自有录公总揽、有三公九卿担着天下臣民,在下位卑秩低,做不得这么大的主。”
这已经是近乎明示的暗示了,有些事不能上称,有些话不能直说,沈涵的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明白告诉齐滺,有更大的官管着,不让他拨钱。
齐滺若有所思。
看着沈涵这样明哲保身,元岁都要被气死了:“我的沈大人,全国的财政出纳都是你在管着,你哪里位卑秩低了?只要你一句话,我们现在就能去国库拿银子!”
穿鞋的总是怕光脚的,沈涵纵横官场多年,不怕与人虚与委蛇,就怕元岁这样的愣头青。这种人,你和他讲再多的利害关系,他也听不明白,只知道一门心思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偏偏元岁又是太后娘娘的侄孙、亭侯之子,身上还带着爵位,这样的身份让沈涵也不能以顶撞上司的罪名将元岁轰出去,只能头疼地听着元岁耍无赖。
就在沈涵被元岁烦得不得了、差一点就要破防的时候,齐滺开口说话了:“沈大人。”
齐滺的声音带着几分低沉,不像以往他说话时那种轻快的语调,反而带上了沙哑。这种听起来并不算悦耳的声音却让屋内其余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都落在齐滺的身上。
齐滺坐在下位,他的身形消瘦,即便穿上绛纱袍,看起来也十分稚嫩,一看就知这人绝不是官场老油条,反而像是误入狼群的羊,再告诉周围每一个狼子野心人,肥羊在此速速来宰。
可是在这一刻,阳光洒落在齐滺的半张脸上,让他的脸一半暴露在阳光下,另一半隐藏在阴影里,竟让齐滺无端多了几分冷冽来。
这一刻,沈涵恍惚间觉得,齐滺给他的感觉竟有些像一个人——
像那个高坐明堂不染尘埃的皇帝陛下。
齐滺用很慢的语气说:“沈大人,你知道陛下为什么一定要修这条从大兴到洛阳的路吗?”
这个问题没人知道。从这个消息从勤政殿传出来到现在,他们私下里想了不知多少遍,都没能明白,为什么萧楫舟放着好好的官道不去修缮,反而要重新修一条路来。
齐滺也没指望沈涵回答,他自顾自地说道:“现如今大兴至函谷关的官道盘旋蜿蜒,行人行走尚且困难,更何况是车队通行?正因如此,官道崎岖且破败,才导致关中关东不通,同为一国,竟似分处两地。”
“道路不通,关东与关中行商困难,商人来往耗费巨多却收益微薄,因此商人肯行商于关东关中者寥寥无几,偌大关中,竟找不出一家商会来。”
“商旅不行,关中资源无法与外界交易,百姓就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无法赚得更多家用,只能靠着几亩薄田勉强度日。”
“这几年大索貌阅,户部递上来的奏折中写到,平民百姓之家,每一个三口之家一年的收入约在两贯左右,可是关中百姓,帝王所在之处,平均收入竟然仅仅为一贯五百钱,远远低于关东和江南的平均水平。”
“沈大人,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沈涵哑口无言——
还能为什么?商旅发达的地方,百姓有其他的收入,自然更富裕些。而关中不与外界通商,相较于来往交易繁茂的关东和江南,关中竟像是被锁在函谷关内一样。
齐滺又道:“这些年来,大梁天灾不断,可是不论是江南还是关东,都能很好地解决天灾,灾年也不至于让百姓无所依靠。可是为何每次一到关中天灾,死亡人数便是关东与江南的几倍?”
沈涵讷讷无言——
说白了,关中无粮。
大梁的粮食产量极为丰盛,五大粮仓足以供给整个大梁的百姓十几年生存。可是这五大粮仓,两个在关东,三个在江南,关中一个没有。
就因为道路不通,粮食运不进关中,历史上的海平二年与海平三年才会因为大旱死了那么多人,庞大的数字让齐滺一个后世人看了都觉得心惊。
齐滺抬起眸,晶亮的眼就那么看着沈涵:“沈大人,关中一千五百万百姓的身家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你要因为一点点的私心,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辈子贫苦?”
“私心”两个字被齐滺重重加深,仿佛一柄无形利剑,划破了沈涵批的那身虚伪外衣。
沈涵确实是有私心的——
洛阳仓建立在洛阳,现在掌管洛阳仓的家族是关东贵族中的河南穆氏,河南穆氏和昌黎韩氏有亲,昌黎韩氏也是洛阳仓的受益者,而沈涵的未婚妻就是出自昌黎韩氏。
关中无粮,国库又空虚,国库若真的同意给钱修路,那也是下令让洛阳仓放粮,以洛阳仓的粮食抵给百姓的酬劳。
但是这样的命令下多了,就会造成一个后果——中央对洛阳仓以及附近的上党仓的掌控力进一步加强,而关东贵族则会逐渐失去对洛阳仓和上党仓的掌控权。
国都由大兴迁至洛阳的那天,就是关东贵族将洛阳、上党两大粮仓还给皇室的那天。
因此,在得知陛下要迁都的那天晚上,沈涵未来的岳父大人的一纸书信就以家书的名义送到了沈涵的书桌上。
想着巧笑倩兮的未婚妻,与沈、韩两家联姻能得到的好处,沈涵默默下定了决心。
肮脏的心思就算是包裹上了纯洁的外衣,也无法掩盖见不得人的本质。沈涵一遍遍地催眠自己,他无法给钱都是上司的逼迫,他沈涵只是一个夹在上司与皇帝之间的可怜人罢了。
只是现在,齐滺用近乎无情的姿态,毫不留情地撕碎了他虚伪的外衣,让他整个人都暴露在阳光之下,任由滚烫的日光审判他见不得人的心思。
沈涵的脸都白了:“齐大人……”
齐滺摆了摆手,制止了沈涵接下来也不知道会说些什么的话,他微微直起身,态度更加严肃了一点:“《礼记》有云:‘古之为政,爱人为大。’沈大人儒学大家,应当比齐某更明白这句话含义。”
“何为爱人?夸夸其谈者空谈天下,难道竟是‘爱人’吗?”
沈涵被这一通话羞得脸都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以免让人见得他这副窘迫的行径。
齐滺见已经把人逼到这个份上,也不敢再添一把火了,起身便要告辞:“沈大人,齐某叨扰多时,告辞。”
沈涵呆呆愣愣的,一时间也忘记了骨子里的客套,竟是忘了象征性地挽留一下客人,就这么木呆呆地看着齐滺三人告辞离开。
出了户部衙门,三人一路漫步,直到在街角拐了个弯,再也无人能看到他们,元岁才憋不住笑,扶着墙哈哈大笑起来:“阿滺,真有你的,看看那只铁公鸡,被你说得一愣一愣的,我就没见过他那副吃瘪的样子。”
看到在他面前一脸清高的沈涵竟然被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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