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平城: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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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目光看着她!

    为什么不能放任她自刎!

    为什么……

    拓跋聿的身形摇晃了几下,大悲大怒之下,再也支撑不住,怒气冲冲而面红耳赤的脸几乎是刹那白了。

    揪着冯初襟袍的手彻底失了力道。

    枯雪飘零,瘦销委地。

    冯初顾不得手上可见骨的伤口,倾身抱住她。

    即便早有预料,拓跋聿的单薄还是揪得她心疼。

    休即未能休,休即未能休!

    鲜血沁染拓跋聿的衣袍,洇开大片大片的污渍。

    冯初将她搂在怀中,像是在环抱生命中最珍视的宝物。

    “呵……”

    嘲己弄人的嗤笑再度响在殿中,李拂音不屑地望着大魏真正的主人,说着来自蝼蚁的诅咒:

    “太后,终有一天,您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的。”

    从来没有卑微的人敢这样直视自己。

    她不喜欢李拂音的眼神,好像在告诉她一路青云直上的天梯不过是与权力的媾和,总像在提醒她这一路以来放弃了多少东西。

    还要在她最至高无上的境地,笑她手中权力压不住匹夫之怒。

    天真,她怎么会后悔。

    冯芷君俯瞰着卑微的她,“哀家永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从前如此、现在如此,往后亦然。”

    末了一字一顿道:“正因如此,哀家才能而今站在这里,而李昭仪也好,你也罢,生杀荣辱,皆由哀家。”

    李拂音不再挣扎,亦不再看她,目光长久地淹留在跌坐在地上,抱着拓跋聿,惶惶然的冯初身上。

    羽林郎们不再犹疑,粗暴地将她押解出去,这一次,再不见得反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曲调轻和,宫阙回荡。

    她唱着新娘出嫁时的歌谣,去赴一场不知下落的约。

    且慢走,且慢走,四娘,再等等我吧。

    ……

    【作者有话说】

    南风起,吹白沙。遥望鲁国何嵯峨,千岁骷髅生齿牙。:晋惠帝时期童谣,讽刺贾南风乱政的不满,以及对太子悲惨命运的同情。

    青衣行酒:五胡乱华时,晋怀帝为刘聪(匈奴人,汉赵政权君主)所俘,刘聪命他穿侍者所穿青衣为宾客斟酒。

    虏疮:天花

    拓跋聿所讲的波斯爱情故事原型来自于波斯历史叙事诗《列王纪》,后改编为爱情故事《霍斯陆和席琳》。但是!这个爱情故事内容本身作者并不觉得很美好[捂脸笑哭]这里属于为了行文牵强附会[合十]

    第43章 露电

    ◎你这模样,当真像极了贞洁烈女要为自己的夫君殉情。◎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安昌殿偏殿的卧榻上,拓跋聿虚弱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冯初怔怔地,素来笔直的腰杆塌在案几后,任由太医捉了她的手,往深可见骨的伤口中撒上药粉。

    药粉融在血里,蛰不起她半点痛楚,她就这样看着,望着,好似欲将殿中砖石望穿。

    “君侯、君侯?”

    伤口包扎好,太医唤了她两句都不见得回应,还是柏儿大着胆子扯了扯她的衣角,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

    甫一开口,问的还是榻上人的安危:“抱歉陛下如何了?可有大碍?”

    “回君侯的话,陛下晕厥,乃急火攻心、哀恸过度所至,多加休养,自是无碍,只是”

    “说。”冯初语气中的疲累同样令人揪心,太医虽不知殿中发生了何事,但还是道:

    “陛下心有郁结,故有此遭,若郁结不散,必然──”

    冯初摆摆手,示意她明白了。

    痼疾易解,心病难医。

    太医见她知晓,行了礼就要退下,冯初倏而又唤住他,命令道:“放出风声,就说,陛下为胡夫人、小皇子佛堂祷告前,不幸昏阙,探查后同样是虏疮所致。”

    “这──”

    太医是太后的人,冯初此言,他拿不准究竟是太后的意思,还是

    “这是太后的意思。”冯初不欲多言,“去。”

    太医见她如此虚弱,亦有些恻隐,不疑有他,叮嘱了几句,退了出去。

    柏儿担忧地端盛上汤药,冯初一夜未眠,眼下青黑浓郁到无法散开。

    这当然不是太后的意思,而是她要先斩后奏,尽可能地保住拓跋聿的皇位。

    昌邑王固荒诞,却尚且算善终,可古往今来有几个不能保有皇位的帝王能够善终的?

    冯初现下就如同嫁入别家的新妇,上有公婆要侍奉,下有家务要操持,还要调和一大家子,让家里和和气气的。

    难,难,难。

    身乏心苦,口中素来讨厌的药味都不见得多难受了。

    碗盏轻轻搁置在案上,冯初疲惫地看了眼仍旧在榻上昏迷的人,得体如她,从未如此兵荒马乱过。

    她不恨自己,宁肯自戮都不肯杀她。

    她该有多难受,年幼失恃,被迫在权力当中斡旋,强硬的祖母,心上人非但不能成全她,还最终发现待她不真不纯。

    冯初苦涩地叹了口气,披上外裳,“我去觐见太后。”

    柏儿欲跟上,冯初又道:“你留在这儿,照看陛下。”

    她心知肚明这是落荒而逃。

    到了太后处,果不其然,碰了钉子,妙观在寝殿门口显然是候着她来:

    “君侯,太后现下才歇下不久,您不妨,晚点来。”

    “臣在此等姑母召见。”

    冯初掀起衣袍,直挺挺地跪在殿前,亭亭净植,“臣有欺上之举,特来请罪。”

    妙观不曾想冯初会是这般说法,愣怔,朝冯初微微行了一礼,回身殿内。

    平城这个月份的清晨,云远风高,寒气彻骨。安昌殿的地砖透冷,肆无忌惮地钻入衣袍,顺入膝盖,刺入骨髓。

    疼,冯初却只觉得安心,好似这般才能减轻自己良心上的谴责。

    日晷上的长影移至午时,冯初的身形摇摇欲坠,终还是让她等到了那句:

    “君侯,太后召见。”

    “多、多谢”

    冯初试探着从地上撑起身子,膝盖稍稍用力,刺痛和酸软就一齐袭来,朝前跌去。

    “君侯!”

    妙观连忙扶住她,轻声道:“婢子扶君侯进去吧。”

    “有劳。”

    跪了许久,冯初早已迈不开,半步半步地,由着妙观搀扶,蹒跚着入了太后的寝宫。

    冯芷君没有梳妆,一袭素裳靠坐在殿内小榻上,念佛弄珠,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冯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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