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我的变种能力为什么这么羞耻: 20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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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步?”

    “我又是谁,竟然能对你说不?”

    *

    现在,一切都对劲了。

    他们漫步在雪地上,故国的冬天能冻结植物、动物和微生物,甚至能冻结爱与理想。那并不是说世间万物都会在寒冷中死去,只是结冰了,凝固了,不再动弹也不再鲜活。

    年轻的娜塔莎曾以为那就是死亡。

    但其实不是的。冻结并不是死,而是比死更悲伤的东西。那是一种死与生的中间状态,正像是希望的烛火处于将熄未熄或者将燃未燃的时刻,你不知道还需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一个结果,但唯一能做的只有凝望和等待。

    “上一次见面时,你还不叫这个名字,教官。也不是这样的面孔。”娜塔莎说。

    “我更欣赏现在这个。”亚度尼斯说,“我没告诉过康斯坦丁,他好像也没有发现,但这副躯体的模样是以他为模板修改而成的。”

    娜塔莎略有些惊奇:“那么他实在是很美丽。”

    “他是。”亚度尼斯稍微停顿了一下,“但美丽的皮囊太多了。无穷无尽。美丽不是我选择他的理由。”他又反问,“难道美丽是你选择巴基的理由?”

    “哪儿是我选的?那会儿除了他也没别的人。”

    “嗯,”亚度尼斯踌躇,“我那时候还没被你发现不是人类吧。”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教官。”娜塔莎说,“你知道你在我们心中的形象么?我们都同意教官不是人——虽然我们都不知道你真的不是。谁会在接受过训练之后还选你啊,又不是疯了。”

    “我对学员们都很温柔。”

    “那我就是个纯洁无瑕的少女。”

    “你一直都是。”

    “噢,教官。”娜塔莎笑了。在刺骨的寒风中,她的微笑像一杯加糖加奶、热气腾腾的咖啡,尽管酸苦并存,却依旧温暖而甜美,“你最迷人的地方就在于夸奖别人的时候总是那么真诚。”

    “我很擅长寻找人的优点。”亚度尼斯露出骄傲的神色。

    “——就是你夸人的那些话往往听起来更像是在嘲讽。”娜塔莎慢悠悠地补充完整句话。

    “……”

    亚度尼斯不说话了。

    “教官?”

    “但那才是我,不是么。”亚度尼斯说,“不讨人喜欢,不尽然人性,恶劣、残忍,冷血,这就是我自己。或者说是我想成为的我自己。”

    “你变了,教官。过去的你会不经询问地改变我的身体。现在的你学会先问再做。”

    “每过半个世纪左右,我都会寻找一位曾经熟悉我的人聊天。”亚度尼斯承认道,“就像照镜子,以此来了解自己,调整和矫正错漏的部分。我喜欢和人类聊天,我更多是通过想法去分辨一个人。”

    “难道不应该更多地去看行动吗?”娜塔莎奇怪地说,“一个人的行为才能体现本质。”

    “语言是一个人渴望成为的人。我欣赏这种渴望。”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啊。其实没有人真正地问过我呢,不过我对此的答案一直都很确定,”亚度尼斯撇过头,微笑着,说,“我想成为一个爱着他人的人。”

    “我觉得你做不到。”

    “给我上上课吧。”亚度尼斯亲切地说,“我已经目睹了你持续了半个世纪的爱。我相信你可以,也确定你可以做我的导师。”

    “你甚至不爱自己。”

    “噢。”亚度尼斯说。

    他挥挥手。

    漫天的风雪都停下了,骄阳令雪白的地表泛着七彩的光。突然之间世界就从寂静的边界变作缤纷的游乐场,鸟儿叫起来了,蝴蝶在尤沾着雪粒的花朵上飞舞,油绿如藻荇的小草毛茸茸地钻出地面,远处传来车辆穿行和人群才会有的絮语。

    一双鞋踩得雪咯吱作响。娜塔莎突然发现,自始至终都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在四周回荡。

    “我知道那是很重要的基础。但是……啊,很难和你解释。我,我的本质——让我用宿命论来形容吧。我一文不值。没有自由意志可言,没有所做的选择可言,只有既定的命运。我,”亚度尼斯点着心口,“一个‘偶像’。玩具,雕塑,概念,‘孩童’。‘胎儿’。这里并不存在任何‘我’。不存在一个能够去爱的‘自我’。”

    娜塔莎花了一段时间把这些内容和亚度尼斯对应。

    “你是在告诉我。”娜塔莎缓慢地,一字一句地斟酌着说,“你是另一个版本的西西弗斯,不断地重复着推动那块注定在山巅滚落下山崖的石头上山。不同的是,你的寓言里甚至不存在那座山和那块石头。你只是在一座想象的山上,推着那块想象的石头,在想象中让它不断滚落?”

    亚度尼斯的笑容变得明亮了:“没错!”

    娜塔莎不知道说什么。

    她干巴巴地说:“哇哦。”

    她又说:“而你相信是有一个更伟大的力量,也就是命运,迫使你做出这样的想象?”

    “不是相信,是确定。祂不久前才来探望过我呢。而且,祂不叫命运,祂有另一个名字。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就不告诉你了。”

    “……哇哦。”娜塔莎虚弱地发出一点声音。

    “所以,有何指教?”亚度尼斯兴致勃勃地追问。

    “我……我不知道。我无法理解你说的内容,教官。你真的把我弄糊涂了。”娜塔莎还在努力地解开纠缠在一起的绳结,“照你的说辞,擦掉那座山、那块石头,你是……”

    “‘胎儿’。”亚度尼斯说。

    他温和地补充:“我的寓言,是一个不存在的外在视角,凝视着虚构的西西弗斯。这样可以理解了么?”

    “见鬼,一点也不。”

    亚度尼斯沉默了一会儿。

    他说:“我是一个天生的精神变态,但聪明到足以用观察他人建立起一套完整的人格逻辑,并决定进行长期的模仿、扮演和巩固,最终目的是让这幅面具细节完备。扮演一个角色,久到成为这个角色。这样足够清楚了吗?”

    娜塔莎的嘴唇张合。

    她低声说:“但那并不是……”

    出于某种奇特的共情,她闭嘴了。也许是她有点将对巴基的认知转移到了教官身上。她也充分理解了。至少充分地理解了为什么教官会选择她来谈论这件事。某种程度上说,她是巴基的镜子。她也可以做教官的镜子。

    她又看到了那个庞大的阴影。死去的尸体残留下来的梦境。她想教官知道他正在什么样的梦中吗?他听起来实在是很清楚。她觉得教官很清楚。她也觉得教官根本就一点也不清楚。

    在那做梦的怪物的梦中,被梦见的人不愿醒来。*

    第207章 第七种羞耻(10)

    华生目送康斯坦丁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隐约看到康斯坦丁的影子在灯光下膨胀了一瞬。他揉了揉眼睛,重新去看,墙面上却干干净净,仿佛他刚才所见都只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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