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逃妾到开国女帝: 380-3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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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身陷乌孙阵营,正是崔芜不顾安危将人救出,单凭这一点,贾翊就不信天子真心要置秦萧于死地。

    “武穆王所犯罪行,说重自是罪不容诛,说轻,却也只在天子一念之间,”贾翊愁眉苦脸,“下官所虑者,是未能体察圣意,非但不能为陛下分忧,反而与天子所思背道而驰。”

    “如此,岂非有违臣子之道?也坏了咱们这些年追随陛下的情分。”

    盖昀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人都道刑部尚书铁面无私,乃一等一的酷吏,原来你这酷烈手段也是因人而异,”他摇头调侃,“怎么,换做武穆王就知道留分寸、留余地了?”

    贾翊无奈。

    他也不想被人贴一张“看人下菜碟的标签”,可……那是武穆王啊!

    “还望盖相教我。”

    盖昀收敛了笑意,曲指回勾,一记“铮”鸣震动琴弦。

    “陛下将武穆王暂押诏狱,而非刑部,这意思便很清楚了,”他淡淡道,“此事自有皇城司担待,你刑部只是个陪太子读书的,做好本分就是。”

    贾翊恍然,心弦一松,又琢磨起崔芜与秦萧这档事。

    “以盖相之见,”他试探道,“陛下是当真恼了武穆王吗?”

    盖昀答得很有意思:“陛下雷霆震怒,群臣无不亲见,众目睽睽,不恼也是恼。”

    “辅臣既提及微臣之道,自当与天子人同此心,旁的便不必多问了。”

    贾翊若有所思。

    也许是盖昀的提点起了作用,也可能是贾尚书自行参透了“躺赢”的真谛,随后的调查过程中,他未曾与皇城司别苗头的心思,反而摆正位置,给了孙彦充分发挥的余地。

    于是五日后,几个秦萧口中的“前朝余孽”被带到崔芜面前。

    确切地说,是尸体。

    第390章

    六具尸体一字排开, 尸身盖着白布。

    稍微有点常识的都知道,农历五月的天气下,一具尸体存放四五天会发生什么。按说这样的“杀器”不该堂而皇之地抬到天子面前, 万幸当朝天子见惯死人——不管是新鲜热辣的还是高腐巨人观,都不能令那张芙蓉秀面稍稍变色。

    她甚至能毫不在意地拎裙半蹲, 不顾殷钊劝阻,亲自揭开遮盖尸体的白布,口中吩咐道:“你继续说。”

    “臣奉陛下之命调查武穆王证词, 在匪寨东南四十里处的一家客栈发现痕迹, ”孙彦说,“奈何臣等赶到时,逆贼已为人灭口,尸体埋在后院菜地,瞧着已有三四日。”

    他一边说,崔芜一边挽起衣袖, 亲自验看了尸身伤口。

    有打斗痕迹, 但致命伤只有一处,两人在胸口, 四人在咽喉。

    端的是狠辣凌厉, 非练家子不可为。

    “客栈老板呢?”崔芜问,“尸体是什么时候埋进去的?凶手又是谁?”

    孙彦道:“臣询问了附近百姓,可以确认客栈老板就是逆贼之一。”

    崔芜眯紧眼角。

    “至于杀他们的凶徒身份,臣不敢妄加揣测,只是搜查客栈时寻到一物,请陛下亲观。”

    呈上来的是一截麻布包裹的箭头,与之前的袖箭制式一模一样。

    虽不排除刻意伪造的可能,但接连两次出现在现场, 安西旧部的嫌疑也随之水涨船高。

    崔芜眉心深拢,像是竭力克制,却仍有某种深重而强烈的情绪无法凭理智压抑,悄无声息地浮出水面。

    “朕说了,朕要的是确凿凭据,”她冷冷睨视孙彦,“尸体可以作假,证物也能伪造,但除非你将杀人凶徒带到朕面前,否则说什么都是似是而非的废话。”

    孙彦跪地:“臣无能,请陛下息怒。”

    他连连叩首:“虽未能擒住活口,但客栈中藏有逆贼与前朝宁王往来书信,可知这客栈也好,匪寨也罢,都是前朝蛰伏据点。”

    “但从密信来看,所谓匪寨只是障眼法,充其量只有一支亲兵小队,二三十人罢了。莫说未曾搜出黑火,便是以黑火开道,也难以靠近陛下身侧。”

    孙彦抬头,意有所指道:“武穆王以此为由,私自调动原州军,更直闯陛下祭天所在……依臣之见,确是有点站不住脚。”

    崔芜一只手背在身后,宽大的袍袖中,拇指反复摁压其余诸指关节。

    恰在这时,潮星入殿回禀:“陛下,冯副指挥使求见。”

    “冯副指挥使”乃是皇城司副指挥使冯赟,当日与殷钊分兵追捕私逃离京的武穆王,只不知因何缘故,非但没能及时回京,反而耽搁到现在。

    “传。”

    须臾,冯赟入殿。出乎意料的,他竟是吊着一条胳膊的狼狈模样,脸上攀着细细的血痕,显然经过一番激烈苦战。

    天子诧异:“何人如此大胆,将你伤成这样?”

    冯赟抬头,似咬牙似切齿:“回陛下,正是安北侯史伯仁!”

    崔芜瞳孔骤缩,孙彦却难以察觉地弯起嘴角。

    天子对他有成见,不论他说什么,都会多想三分。

    但冯赟是她一手提拔的,绝无背叛理由。他的话,天子总不能当耳旁风看待了吧?

    “安北侯不是被贼人劫走了吗?”果然,只听天子急切追问道,“倘若他安然无恙,为何不回京复命?又怎会与你动手?”

    冯赟一肚子委屈,可算找到正主倾诉。

    “陛下有所不知,当日臣与殷统领分兵去追武穆王,沿途却发现安西旧部留下的暗记。臣遵循暗记指引来到一处客栈,却在其中撞见本该为贼寇‘劫持’的安北侯。”

    “臣以为是侯爷自行脱困,待要上前招呼,却不想侯爷突然对臣等出手。”

    “臣为安北侯所擒,囚于客栈足有两三日。期间听侯爷与那客栈掌柜交谈才知,原来所谓的客栈掌柜,还有那帮手下,都是前朝余孽。安北侯与之私下往来已久,虽不明其用意,但他假死脱身在前,囚禁微臣在后,着实令人生疑。”

    “臣费了些功夫脱身而出,本想去附近官府搬兵,途中却遭几波追杀。”

    “若非最后一次得蒙孙侯相救,只怕已无性命再见陛下。”

    他痛哭流涕,崔芜却面无表情。

    “你且看看,”她说,“那些是你口中扮作客栈掌柜的前朝余孽吗?”

    她一指白布蒙住的尸体,因着时间仓促,未曾被人搬走,依然停放殿角。冯赟踉跄着揭开白布,只瞧了眼就转身拜倒。

    “不错,正是此人!”

    崔芜掐了把眉心,借此抑制心底翻腾的戾气。

    至此,至少是表面上,所有的线索和因果都串联起来。

    所谓的“安北侯被贼寇劫持”乃是自导自演的障眼法,事实上,史伯仁一早与前朝余孽暗中勾连,目的虽不明确,却借着他们助力成功隐匿行踪,也逃脱了朝廷追捕。

    由此导致的直接后果,是秦萧与朝廷心生嫌隙,甚至为了调查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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