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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重回宿敌年少时》 35-40(第4/17页)
“带所有弟子和百姓退居内城,死守内城结界玉灵,外三城不得留一人。”
是闻承禺的声音, 闻惊遥不知道他何时留下的传讯,当他死后, 这条传讯才会告知于他。
闻惊遥握紧玉牌, 盯着脚边被眼泪打湿的泥泞。
他知道父亲要做什么了。
而远处,在看到闻承禺被闻远鸿一剑穿心后,闻家弟子们惊愕, 在闻承禺重重砸在地上的刹那,一名弟子厉吼:“家主——”
随后所有还存活的弟子都反应过来,狠厉看向闻远鸿, 而方才与他们一起攻祟的长老看也不看他们, 竟直接纵身跃上房檐, 转眼瞬移离开。
“追!不能放他走!”
弟子们悲痛欲绝, 却仍记得不能放凶手离开, 忙要提剑去追。
一道青影瞬间闪至身前。
闻惊遥祭出家主玉牌,神情冷淡:“退居内城,外三城一人不得留。”
弟子们咬牙, 在家主令的要求下,还是强撑理智拱手道:“是!”
有人要去背走闻承禺的尸身, 闻惊遥开口:“迅速撤退, 所有人的尸身一个都不准带走。”
弟子愕然:“少主,可那是家主!”
“我说, 离开。”闻惊遥看着他,“退守内城。”
周围寂静,无人说话。
三息过后, 弟子们拱手:“是。”
闻惊遥跃上高楼,用家主玉牌给所有闻家弟子传了信,要求他们在一刻钟内放弃斗争,全数退居内城,外三城不得留一人在。
他站在房檐上,看四通八达的街巷里,接到传讯的弟子们有井有条、冷静沉着挨家挨户搜查,确认没有一个百姓被落下,接着迅速退往内三城。
闻惊遥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不看身后城门处的弟子尸身,不看自己被穿心而过的父亲。
他什么都不看,也不能停
在此刻,他就是闻家家主-
慕夕阙也得知了消息,在确认闻承禺身死的那一刻,她第一反应是去看庄漪禾。
她站在那里,孤零零的,双手仍交握在身前,姿态端正,那双漂亮的眼睛闭上,一滴泪顺着脸颊落下,像颗珍珠般砸落在地。
慕夕阙在那一刻忽然觉得,他们不是没有感情的。
有些人的爱热烈,但如庄漪禾和闻承禺这般身份地位,没办法如胶似漆。
纵使年少成婚时并无多少情分,这些年细水长流的相处,共同扶持着闻家和整个东浔,对彼此深信不疑,时间早已化为了如涓涓细流般的情谊。
“夫人。”慕夕阙并不会安慰人,往往她才是失去挚亲的那个人,连被人安慰的经历都未有,何谈去安抚别人?
可庄漪禾并未如她所想那般痛哭,她只落了那一滴泪,随后睁开眼,对慕夕阙道:“小夕,我们回内城。”
慕夕阙颔首:“好。”
她不知道为何要退守内城,如果回了内城,那么外三城便会被那只仅剩的祟种摧毁,难不成是要等援兵吗?
可她瞧着,庄漪禾像是明白闻承禺的用意。
她和庄漪禾一同跃上房檐,在破败的瓦檐上瞬移离开,路上遇到不少撤离的闻家弟子,带着尚未来得及退走的百姓们,一同奔往内城。
慕夕阙看到了闻惊遥。
他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孩子,两人远远对视,闻惊遥仍旧沉着冷静。
待奔入内城后,他将孩子交给一名弟子,叮嘱道:“待事情了后为他寻亲,他与爹娘走散了。”
弟子赶忙接过那个哭累了已睡着的孩子,应道:“是。”
有不少人去看闻惊遥和庄漪禾,失去父亲和夫君,闻家一夕无主,若论谁最痛心,自是挚亲。
可庄漪禾面色沉着,淡然吩咐身旁的弟子去安排百姓们退去哪里,伤重者应如何医治。
而闻惊遥则直奔慕夕阙而去,两人对视片刻,慕夕阙并未安抚他,只是淡淡看着他。
少年默了片刻,说道:“夕阙,可以帮我个忙吗,如今这里只有你我还能大战,有些危险,兴许我们会丧命。”
他顿了顿,说道:“可若你我不拼这一把,我们所有人很可能都会死。”
若只有闻惊遥一人在这里,慕夕阙兴许不会帮他,她纵使要利用闻惊遥做些事情,却也不会为了他将命搭上。
可如今她看着他身后乌泱泱的弟子和百姓们,恍惚间想到,前世慕家灭门之时是否也是这样,无人救援,只能孤军奋战?
慕夕阙别过头,拿起自己靠在墙上的剑,淡声道:“你要做什么?”
闻惊遥握住她的手,带她离开。
弟子们目送他们离开,不知他们要去做什么,但那两道年轻的背影在此刻似乎足以挑起整个东浔主城。
庄漪禾动也不动,并未看闻惊遥和慕夕阙,她始终背着身,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一旁的弟子刚医治完一个伤者,一抬头,瞧见庄漪禾眼里砸落的泪花。
一滴一滴,在青砖上晕开。
弟子愕然,低声喃喃道:“夫人……”
闻惊遥已带慕夕阙走出很远,远到足以避开所有人,他们走在还未被摧毁、仍旧整洁有序的内城街道,却是在朝外三城走去。
“父亲死了。”闻惊遥忽然冷不丁说道。
慕夕阙应了声:“我知晓。”
闻惊遥又道:“万初长老也死了。”
慕夕阙沉默,以万初这几百年都未存进分毫的修为,化神初境对上化神满境的祟种,他活不了。
“闻家战死三位长老。”
闻惊遥忽然停下,和慕夕阙交握的手紧了紧,他握紧她的手,却并未看她,而是看向远处的西侧城门,那里还有只祟种。
“夕阙,我不懂,为何金银禄名可以将一个人变得如此肮脏丑恶,可以将自己的武器指向无辜的妇孺孩童,可以冷眼旁观一座城池被毁成这幅模样,无数人因此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我也不懂,这世道真的是我想守住的世道吗,我去夺这个天罡篆,还有意义吗?”
“我只是不懂。”闻惊遥闭上眼,握紧她的手,喉口滚了又滚,可就像有一根长满棱刺的棍棒梗在他的喉口,扎得他血肉模糊,呼吸困难。
“……我能守住谁呢?”
曾经慕夕阙也在一个个夜晚问过自己这句话。
她想守住淞溪,可淞溪慕家一夕尽灭,偌大淞溪和慕家产业由鹤阶和其余世家瓜分。
她想守住仅剩的长姐,可长姐为保她活着离开,拔了她的剑自刎。
她想守住同伴,可同伴因为她的冲动尸骨无存。
她什么都守不住。
这让她痛苦了百年,锥心之痛,愧疚与悔恨日夜折磨着她,她不敢停下,只能沿着那条永无尽头的路一直走,走到她生命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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