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宿敌年少时: 55-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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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直到凝聚为一点星光, 消失在视野之中。

    “夕阙。”闻惊遥并未回船舱内,而是站在她身侧,他的重伤还未完全愈合, 如今又添了些伤,脸色煞白,却仍撑着不肯休息。

    “你如何知晓麒麟会对燕家出手的?”

    玉灵大多性情温和, 从未有过攻击自己庇护的子民一事, 即使家族仗着它的庇护作恶, 大多玉灵也只会选择出山, 另寻栖息地。

    只要玉灵在, 百姓便会逐渐迁移向有玉灵的地方,一个旧的城池没落,便会出现新的城池。

    可麒麟今日火烧了燕家。

    慕夕阙侧眸看他:“你不知道我如何能全身而退, 还敢追来?”

    闻惊遥确实不知道,他知晓她要在去祭墟前处理燕家, 兴许是燕家会对慕家造成威胁, 却不知她为何敢孤身闯入赤敛,又该怎么全身而退?

    “我信你, 你不是冲动的人。”闻惊遥道。

    他专注看着她,目光仍是纯粹的,却又不像过去那般收敛, 东浔事变后,闻惊遥心境变了不少,慕夕阙自是能感知到。

    她别过头,并未再看他:“上一辈子我死前一月,赤敛燕家遭十六只祟种夜袭,就是因为麒麟忽然对燕家主宅动手,整个主宅都烧了,燕如珩那时已是家主,听说燕家因此重创,而祟种趁机攻入燕家。”

    闻惊遥沉默,半晌,哑着嗓子开口:“之后呢?”

    “我当时被关在云川,看守我的狱卒告诉我的,有人闯入朝暮山,削了山头,惊醒了沉睡的麒麟,将燕家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全部告知,众多玉灵中,麒麟性情刚烈,在觉察出燕家一直在屏蔽它对外界的感知后便发了火,将燕家主宅烧毁。”

    赤敛麒麟就如淞溪的金龙一般,性烈刚强,万年前祟种攻城,麒麟是直接一把火烧了整座城池,横冲直撞,虽剿灭祟种,但赤敛也险些因此毁城。

    闻惊遥低声说:“山头有禁制,可以屏蔽玉灵对城内的感知,所以你托随泱前辈劈碎了山头,他是化神境,全力一试可以做到。”

    “嗯,削了山头就行,麒麟就会惊醒。”赤敛主城已彻底瞧不清,慕夕阙转过身,背靠护栏。

    闻惊遥垂眸看着她,问道:“接下来麒麟会怎么做?”

    慕夕阙耸了耸肩:“如你所见,鹤阶已赶去,想必会再次镇压麒麟,你我如今的实力没办法跟那个人正面硬刚,他能镇压玉灵,也确实让我震惊。”

    那可是玉灵,是神兽,强大到可以撑起一方城池的存在,一个没有飞升的修士,竟然能凭一己之力镇压玉灵。

    闻惊遥也靠在护栏上,两人的肩膀挨着彼此,他低头看着甲板,却又像目无焦点般。

    “夕阙,你要救麒麟和玄武吗?”

    慕夕阙没说话。

    闻惊遥却知道她的意思:“好,我和你一起。”

    今晚的风都冷了不少,船舱内尚有人在说话,是随泱和越疏棠她们。

    闻惊遥看向透光的船舱,轻声问道:“那两位姑娘是你在海外仙岛认识的吗?”

    慕夕阙拧眉:“你怎么知道?”

    闻惊遥道:“她们的穿衣打扮不像十三州的人,你看她们的眼神也没有戒备,你很信任她们,尤其是那位紫衣姑娘。”

    慕夕阙信任的人不多,便是慕家的人都不一定完全信任,可她信任师盈虚,信任随泱,也信任越疏棠,前世的交情并未随着重活一世而消失,或许正是那些年的孤苦,让她看透了人心,明白应该信谁。

    但显然,闻惊遥并不在她信任的范畴内,她对他始终存着戒备,难以交心。

    慕夕阙笑了声,并未说话。

    闻惊遥侧首看她:“那两位姑娘最后如何了?”

    “都死了。”慕夕阙道。

    轻飘飘三个字,是两条人命。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死亡和失去,无论是说到自己,还是提及旁人,脸色都是沉静的,无波无澜。

    闻惊遥无意识攥紧手,听到自己问:“怎么死的?”

    慕夕阙也并未回避,淡声道:“迟笙去救人,死于海兽口中,越疏棠自此萎靡不振,疯狂接任务麻痹自己,最后死在一场任务中。”

    她顿了下,眉心微蹙。

    迟笙现如今应当十五岁,她是十六岁死的,那就是还有一年,可慕夕阙不知她们如今来了十三州,海外仙岛那场事故还是否会发生?

    他们站在甲板上,灵舟飞得越高,夜风便越是森寒,吹动两人的衣裳,闻惊遥每呼吸一口,都觉得寒风在切割肺腑。

    他压住喉口的血,温声问她:“还有谁死了,夕阙?”

    “挺多人的。”慕夕阙声音轻了些,“这世道是很肮脏,但也有些人仍在坚持正道,他们因我而死,我却并未帮他们报仇。”

    年少的挚友对她落井下石,使尽鬼蜮伎俩。

    一些关系不算亲近,甚至认识不久的朋友,却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拉她一把,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即使为她死了,也并未有怨言。

    修士伏节死义,无怨无悔。

    慕夕阙转身,看向西南侧,那里是祭墟所在的方位,而云川牢狱距离祭墟不足千尺,常年森寒,不见天光。

    “还有一个狱卒因我而死,那十年是他在照顾我,如今我却不能去见他。”

    若让鹤阶知晓她去见一个狱卒,对那位狱卒老者是杀身之祸。

    迎着风,慕夕阙的声音格外轻:“他姓陈,我只知道他姓陈。”

    相处十年,她不知他的名字,不知他是哪里人,不知他究竟多少岁,家里还有几口人,甚至不知那位老者为何总说她救过他。

    慕夕阙救过太多人,早已忘记他是谁。

    可那位狱卒却始终坚定对她说——

    “您救过我的,慕二小姐,您救过我。”

    连慕夕阙都忘记的救命之恩,最后那狱卒却为她舍了自己的命。

    慕夕阙转身,并未看闻惊遥一眼,回到船舱内,将他一人留在甲板上。

    不大的船舱里传来交谈,其中夹杂了她说话的声音,闻惊遥低下头,不知是伤重,还是今夜确实冷,他只觉得从肺腑内传来的寒意沿着四通八达的经脉,游走在全身,几乎将他的血液冻上,冷得他连呼气都像是在刀割喉管。

    闻惊遥捂住嘴,止住呕出的一口淤血,低低咳嗽起来。

    有那么多人帮过她,他怎么就能狠心置她不顾呢?-

    灵舟落在东浔闻家主宅外,随泱和闻惊遥率先下舟,慕夕阙坐在船舱内。

    越疏棠将迟笙也送下了舟,她端身正坐,看着慕夕阙。

    “慕二小姐,我有些事要和你谈。”

    慕夕阙直接道:“你不用管我怎么会影杀的手段,我只告诉你,你信任的阁主如今看来并不清白,你得提防他。”

    越疏棠红唇微抿,与慕夕阙双目相对,并未从她眼中看出半分忽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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