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的剑离家出走了: 8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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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再往更低矮处的地面灌去。

    这样大的雨,不断打在?山间树上?,谷底石上?,发出比方才?更喧闹,沸反盈天一般的声响,比白日里还要热闹三分?。可她还窝在?“床铺”中,一只?手抓着灰袍的一角,偷偷地把自己裹了起来,睡得?极香,连翻身都不顾了。

    云慎只?看了一眼,就放下心似的笑了笑,一面往洞里挪,一面又往远处看去。

    这恶人谷中的人,便没有陈澍这样好?的运气了。

    肉体凡胎,若是坠落山崖,最缺的不是山间可以打猎寻得?的野味,而?是这眼前如同滚珠一样一粒粒划过洞口的水滴。

    陈澍这纵身一跳,有风助她,在?临近地面,要狠狠砸落在?地上?时把她一托,又有树助她,稳稳地勾住了她的衣服,教她免遭这其实并不难捱的皮肉之苦。

    紧接着,现?在?,这场雨便下了下来。

    如此突然,又如此充裕,若不是不远处战火未歇,而?明面上?陈澍那把“剑”也未找到,她甚至能在?这山沟中呆上?个俩月半年的,再建一个小剑宗,潜心练练剑,养养身体。

    洞口雨水越积越多,湿意扑面而?来,这会?只?有他一个人,云慎淡漠着脸,又往那洞中退了退,整个人都坐在?了陈澍的身侧。

    越往洞中,不止空间越小,这雨声也越发含混,确实不容易把人吵醒。然而?“床铺”之下毕竟只?大致垫了些草,就算是最差的客栈,大通铺,那床也要比这张要舒适许多。

    也就只?有陈澍这样睡惯了露天席地的人,才?会?这样安然地在?他身侧睡去。

    瞧见她把那灰袍都裹在?身上?,很是乖巧可怜的样子,云慎看了一阵,又转身去,把自己身上?那外衣也尽数脱了下来。一片黑暗之中,他稳稳俯下身,轻巧地从她手中把袍角取走,塞回原处。

    陈澍睡得?深,手里动作也轻,一摆弄,手便松开了,乖顺极了,可全然没有平日里那有主意的样子。

    只?是,正在?云慎松了口气,扯了扯嘴角,要回身去给她披上?外衣时,一扯,感觉到手上?一股力?把他扯了回来,他才?发觉方才?这乖顺是有因缘的。

    ——陈澍那手中确实不再握着他那袍子了,改为抓着他撑在?身体一侧的手臂,且抓得?紧紧的,只?用半分?力?,便如同铁一般牢固,撼动不能。

    于是云慎这一扯,不仅没扯动陈澍,还惹得?她不满意地哼唧了两声,把这手臂抱得?更紧了。也是他死死撑着,才?没有直接压在?她的身上?,就这么?和她滚作一团。

    但看二人这姿势,其实与滚到一起也没有什么?分?别了。云慎辛苦撑出来的那点空隙,也不过是一张纸的距离。

    连陈澍低声咕囔时呼出的热气,都萦绕在?他的鼻尖,像这谷底的小水洼,慢慢地渗入他的躯壳,久久不散。

    当然,他是嗅不出是怎样的味道的。

    因为那难以自抑的躁动已经?又浮现?在?他的身体里,如同剑被拨动发出的清脆嗡鸣,一下,又一下,教他的神志越发清醒,却也越发只?能想着面前这个熟睡的面孔,自然地如同什么?痼疾再犯,可他心中如同明镜一般,这并不是什么?与生俱来的本能,而?是他被陈澍熔入铁炉,重新打造,被陈澍一点点地雕刻出来,印在?他脑海中,骨髓里的这道血痕。

    陈澍爱惜他,所以他身上?的每一处,她都仔细地抚摸过,那有点毛燥的指腹描摹着她心目中最适合她的剑的样子,反覆摩挲。哪怕她根本是头一次铸剑,根本不明白手里这块镔铁曾经?刻着怎样的故事,都被她一下又一下的锤炼,打磨,强硬地改成了如今的模样。

    那滴醒剑用的血,更是蛮横地熔入云慎的五脏六腑,把他整个身体中的血液都一洗而?空。

    锈去了,窒息的水底泥沼也不再把他淹没,可是贯彻周身的,仿佛无形锁链一般的血契,又将他牢牢地捆住。

    当然,这还不够。

    远在?天虞山的每一夜,不拘是空幽的夏夜,蝉鸣满屋,还是同这一夜一样安静的雨夜,自从陈澍铸成了这把剑,便从不离身,吃也带他,住也带他。师兄师姐开玩笑说她同这剑过得?了,她义正辞严地辩解说学剑法的第一日就已经?同剑一起过了。

    于是每一晚,他都这样被陈澍拥着入睡,法力?好?像温床,不自知而?孜孜不倦地蕴养着他,教他更是沾染上?陈澍的气息,终于,在?某一夜,他从那前世一样的旧梦中惊醒,仓促计划三五日,便逃离了天虞山。

    那时他还没有化形,没有意识到这一步棋究竟是对是错,也不曾这样亲身感受到贴近陈澍时,那样被攥着五感,连胸膛起伏都生怕离她太近的感觉。

    哪怕是一滴雨水,面对那足以烧穿山林的熊熊大火,也会?徒劳地抑制着自己不要再落下,可转瞬,他便已经?甘愿地落入火海,离着陈澍如此温暖的血肉之躯这样的近。

    云慎自己的身体里,又何尝没有陈澍留下来的印记呢?

    这样黑暗的洞穴之中,他甚至还能分?明地看见她的侧脸,好?似有些许细小绒毛,脸颊有些红晕,衣襟遮住了喉颈,也遮住了些许探入衣领的碎发,随着呼吸,又一缕一缕地散开,滑落到云慎手边的灰袍上?。

    那呼吸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震耳欲聋,直到一滴热汗落下,打在?陈澍的颈间,又缓缓滑进?更不可探寻的阴影之中,云慎终于发觉这并不是陈澍的呼吸,而?是他自己的心跳声。

    他确实只?是一把剑,一把从头到尾属于陈澍的剑。

    血契或许束缚了他的神志,可是这样真切的感触,那样汹涌的情愫,还有这好?似真成了凡人一般明晰的,一点一点扩大的心跳声,终于织成了这样如同天虞山一般清幽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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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

    那丰霈细雨仿佛把这一夜浸润了,漫长的一瞬过去,云慎终于要支撑不住,收起手来,有些狼狈地卧在?陈澍的身侧,任由?她抱着自己的手臂。

    一席白衣,也不知道是搭在?陈澍身上?,还是被他压在?身下,就这么?纠缠在?两人之间,绑着他们。

    只?要再靠近那一点,一根发丝的距离,他便能亲到陈澍的乱发,然后便是她温热的眼睑,嘴唇微张,那裸露的一截颈项,隐隐起伏,似乎在?等着什么?更锋利的,更柔软的东西舔舐上?去。

    云慎不由?地贴得?更近了。

    他原本应该在?外面守夜,而?不应当在?这里,迟缓地意识到陈澍发间那股不同寻常的潮气是裹着皂荚的味道。

    偏偏无所知的陈澍还翻了个身,朝着他这边凑了过来。方才?散落在?袍上?的乌发也落在?了他的脸侧,那样温柔潮湿的触感,轻柔剥开了他身上?的最后一层锈迹——

    被丢入炉中重铸,也不会?淬去他精魄道行;沾染上?凡人血气,仍不掩其金石之性;然而?此刻,于狭谷之中,于沛霖之间,这奋然不顾的纵身一跃,终究使云慎束手贴耳,抛开前尘往事,自甘沉溺在?这以真心铸就的锁链里。

    在?天虞山,陈澍抱惯了他,此时甚至不觉得?他冷一般,在?梦中也这样依赖地凑上?来,用空着的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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