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演炮灰小白脸的那些年: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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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他们不要生气,更不要痛苦。

    最好在葬礼上痛痛快快地哭一场,然后就把他忘了吧。

    顾家那么大的家族,那么多可爱又有天赋的后辈与新生儿,总能叫人忙碌到渐渐忘记伤痛。

    就像当初的他一样。

    顾白衣转过身,慢慢走出了墓园-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顾白衣梦见了原主的一段隐藏记忆。

    大概是原主五六岁大的时候,他还在孤儿院,一对年轻的夫妇风尘仆仆地赶过来,说想要收养一个孩子。

    那时候孤儿院里大多都是女孩儿或者先天残疾,原主是少有的健康男孩儿,唯一的缺点就是年纪稍大了一些,已经记事,怕养不熟。

    年轻的妻子更想要那个尚在襁褓里的健康女婴。

    年轻的丈夫站在门口,听见院长生气地喊:「顾白衣!你给我过来!」

    丈夫蓦地转过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原主。

    妻子怀中抱着女婴,丈夫却在门口蹲下,面貌温和地问他:「你姓顾?哪个顾?」

    院长走过来说:「回顾的顾。」

    丈夫眼睛亮了亮:「那真是有缘分。」

    他也姓顾。

    所以他转头跟妻子商量,要不就带这个孩子回去,名字也叫顺了,还省得不习惯。

    妻子面露迟疑,院长却掏出了一样东西解释他的来历:「三年前沅城地震之后又爆发山洪,这孩子就被丢在一个村子口。身上除了衣服就还有这个——」

    金色的长命锁,正面一个“顾”字,反面印着“白衣”二字。

    这便是他名字的由来。

    长命锁精巧漂亮,分量不轻,显然造价不低。

    妻子越发迟疑,还是更想要那个无名无姓也无任何信物的女婴。

    但丈夫却握住她的手,柔和了脸色,软和了语气,再三劝说。

    最终是妻子妥协了。

    他们将年幼的原主连带着信物长命锁一同带回了家,将户籍记在自己名下,仍然叫“顾白衣”。

    原本原主的记忆里在这一段是很模糊的,毕竟当时年纪很小,记不太清楚事。

    后来养母总说,是看他长得好看才把他带回来的。

    原主一直以为是养母坚持要把他带回家的。

    但在这段更清晰的记忆里,其实起初是养父更喜欢他,因为他姓顾。

    养母对他不算坏,但也说不上多么热切。

    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反转的呢?

    大概是养父在外有了私生子却还没有曝光出来的时候,某天晚上原主放学回家,听见养父母在房间里争吵。

    断断续续地听不真切。

    养母生气地质问:「你怎么能把那东西随便卖了?!万一……回来找怎么办?」

    养父不以为意:「都说了我朋友生病,我临时借钱给他应急……」

    养母说:「你卖给谁了?我去买回来!」

    养父也恼了:「一天天的……烦不烦……已经融了……没了!」

    养母陡然沉默。

    屋里传来一阵响亮的巴掌声,是养母打了养父,然后转身出了门。

    原主站在门口仰头看她,养母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养父捂着脸从房间里出来,说:「咱们把他当亲儿子养不行吗?」

    那之后养母对原主果然亲近了许多。

    但说出那句话的养父,没过多久却跟养母离了婚。

    他也不要顾白衣这个非亲生的小拖油瓶。

    最后是养母带走了原主。

    他们相依为命了一段时间,后来又组建了新的家庭,继父不好不坏,理所当然地偏心自己的孩子,但对原主也并不苛刻,就是凑在一起搭伙过日子。

    后来养母生了病,继父也不是一开始就要抛下她的。

    只是他意识到得了那种病,钱砸在医院里就是无底洞,他不能把自己的孩子的未来也搭进去。

    原主哭着跪下来求过他,继父丢给他几百块钱,高高在上的表情藏在视线死角里,不知道是怜悯还是厌烦:「你要真有那个孝心,自己想办法赚钱去救她吧。」

    于是终归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这对母子相依为命。

    在生活最困窘的那段时间,原主提过好几次想改姓,但母亲都说不准。

    起初他以为母亲仍然对前夫念念不忘,但后来母亲病重,难得清醒的时候,看着他的脸笑,说:「你那对父母一定长得也很好看。」

    微笑着的养母或许不清楚,原主那一刻心底油然而生的是生怕被丢弃的惶恐。

    他总是匆忙地打断母亲的话。

    但等到养母病得话都说不完整的时候,他又舍不得再打断了,只能听她断断续续地提起他的亲生父母。

    电视里放着晚会的时候,她也会突然说:「当明星或许也不错,你的脸要是出现在电视上,他们说不定也能看到。」

    原主从来不接这句话。

    但最后养母去世之前,那封字迹歪七扭八的遗书里面,她还是完整地写下了一句——

    「等我不在了,你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吧。他们一定是爱你的。」

    “不在”两个字前面,是没划干净的“死”字。

    葬礼的时候,原主把撕下来的那半截话放到了火盆里,烧了个干净。

    某个从墓园回来的深夜,原主怀里抱着书包,包里装着剩下的那截遗书,路过一座桥。

    桥下是漆黑的深水。

    夜间寒风一吹,包上的挂件如同落叶一样,飘飘荡荡地就落在了湖面上。

    他伸手去抓,没有抓住。

    再片刻后,那落叶与漆黑湖面融为一体,再也看不清楚了。

    呆愣了片刻之后,他从桥下走进水里。

    ……

    “——白衣?”

    “宁宁。”

    “别乱跑。”

    “妈妈抱。”

    “白衣。”

    顾白衣从溺水窒息一般的痛苦中惊醒过来,轻喘着气,没有聚焦的目光落在斜对面。

    年轻的母亲怀抱着年幼的女儿,轻哄着她入睡。

    旁边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他面前挥了两下,见他没有反应,又按在他眼角。

    沈玄默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哭什么?”

    顾白衣下意识说:“我没哭。”

    他转过头,微凉的指腹擦过他的眼角,猝不及防的相撞,指甲在眼尾留下一道红痕。

    沈玄默心有余悸地收手,又去看他的眼睛:“别动!”

    幸好没有戳到眼睛。

    沈玄默生出几分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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