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上烟火(种田):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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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转身出了房间往灶房走去,老二生了病肠胃差,最好吃一些清淡好克化的。

    白米粥就很好,等喂他吃饱了她也好去睡个回笼觉。一晚上没睡,又拿了药材回来,脑中的那股劲一泄就有点力不从心,头越发昏沉沉睁不开眼。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直到晚饭才醒,晌午饭直接从梦里滑过,醒来后神清气爽,双眼明亮,真舒坦!

    杏娘饭后煎了药喂给青皮吃,摸摸他的额头,只比平时略高一点,精神头很足,已经能下床跟弟弟追打,看来病情在慢慢好转。

    俗话说小娃没假,没病就耍,要是孩子玩性很浓,能跑会跳,精神头十足,即便是在生病问题也不大;要是他萎靡不振,食欲不佳,连玩耍都提不起劲,这时就要注意了,可能真生病了。

    杏娘把钱袋里剩余的银子放入箱子,抚着箱盖一阵惆怅:说好的不动用里头的银子,一来二去又用掉了一小半。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千省万省的,一场病把省下来的钱花用干净,省了个寂寞。

    这节流不行啊,节来节去,箱底的银子还是会长腿跑去人家怀里,看来还是得开源。

    怎么开源是个问题?如她老爹,李老爷子,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那也是年轻时吃足了苦头,学会了诸般谋生手段,方能安享晚年,钱财自足。既不拖累子女,又能产生震慑,不令后代为非作歹,为祸乡邻。

    可方圆几百里的葫芦镇也只出了一个李老爷子,效仿难度太大,成功率太低。

    如她当家的,丛孝,在周遭这片地上,那也算得上一个人物。少时离家自谋生路,学到了一二技能手艺,往返府城毫无怯意,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虽不能大富大贵,却能让父母家小衣食无忧,不必靠天吃饭,旱时祈雨灾时求佛。

    可付出的代价却是远离故土,长年累月漂泊他乡,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的职责永远缺席。

    别的如她家周围的所有农户,年成好的时节家家尚有盈余,吃穿不愁之外,还能今天扯块布明天买条肉,人人心满意足;若是遭了灾,就得节衣缩食,数米下锅,饿急眼了草根树皮什么不能吃,更有甚着还有卖儿卖女的狠心爹娘。

    家家户户的男人哪个不是从年头忙到年尾,也只有隆冬时能得闲,有心气的自去镇上打几天零工,挣两个铜板好过年。说到底,忙来忙去的也攒不下银钱。

    如她一介妇道人家,更是门路甚少,想赚钱难如登天。怎么的都要找条赚钱路子才行,男人离得山长水远的,不是总得靠得住。杏娘打定主意要想出个子丑寅卯来,手头活泛了日子过得才有奔头那!

    一想到丛孝,不免心里头有些惦记,也不知道他在县城如何了,可安置好了,有没有找到活计,千头万绪理不清。

    杏娘在家记挂当家的,丛孝在县城步履维艰。

    他离了家一路北上去往府城,熟门熟路不费事就到了之前做工的佛寺。

    这座耗费了无数钱财人力的宏伟庙宇,经过十来年的精心打磨,现在也已到了尾声。监管的官员们大都已回京复命,只留下些许工匠完成后续收尾,介时自有朝廷颁发度牒,有名望的住持方丈、僧侣们入住。

    丛孝跟相好的管事、匠人、杂役一一作别,大伙儿约到山下的酒肆一顿胡吃海喝,喝得烂醉如泥,称兄道弟好不亲热。酒醒后挥手作别,前途漫漫,各自安好,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丛孝离开了府城又一路南下来到玉陵县城,离家半月啥都没干,光耗在路上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的出生背景固然重要,但是贯穿一生的始终是成长过程中交往的各路朋友、合作伙伴。宁愿平日多烧几炷无用的香,也不要到了山头求佛无门,说不准哪炷香就亮了呢。

    县城跟府城的繁华自然无法相比,不过对丛孝来说无所谓,就是在府城他也多是呆在山上,山下的纸醉金迷与他无关。

    初到县城他也没干什么,就是花了几天时间把整个县城的中心区域溜达了一遍。

    官宦、商贾、平民百姓、穷苦人家及各类三教九流的分布做到心中有数。选了一片普通百姓居住的地头,多是靠打零工为生,一日不出工就无柴米下锅,杂役匠人混杂其中。

    丛孝住的是一个中等客栈的大通铺,一个大房间排排放了十几张床铺,居住的人五花八门。一到晚上,打呼噜、磨牙、说梦话此起彼伏,这个调低下去那个调升上来,比戏班子的锣鼓声还热闹。

    最难受的要数那个气味,简直了,神仙闻了都得跌落凡尘化为贱民——被浊气熏的。

    睡在大通铺最多的是出苦力的穷苦汉子,无一技之长傍身,只能出卖一身憨力气谋口饭吃。干了一天力气活,流一身汗,晚上碰到床铺倒头就睡,整个房间充斥着汗味、臭脚丫和男性特有的气味。

    睡一晚跟睡在茅房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臭不可闻。

    但是相比普通客房的费用,大通铺无疑是便宜的,一晚上十文钱,对丛孝来说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不接受也没办法,总不能跟叫花子似得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就算是他愿意,叫花子们也不愿意。

    人家都是有地盘的,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来抢地盘可没有好果子吃。

    在银子面前,任何事情都可以让道,包括气味。

    每天早中晚在客栈买三、四个大肉包子,抓一小把菜干放碗里,舀一勺媳妇做的酱拌匀。就着店小二免费赠送的开水,就这样有肉有菜的当三餐,倒也饿不着肚子。

    一来二去跟店小二混了个脸熟,清闲的时候俩人搭一桌喝茶侃大山。

    “你这酱菜做的不错,够地道,辛辣,有嚼劲。”赵小山对丛孝竖起大拇指,一口馒头一口酱菜吃得香甜,酱菜辣得鼻尖冒汗,却是越辣越下饭,越吃得过瘾。

    “是吧!我婆娘别的不行,灶上功夫没得说。”丛孝淡淡一笑,慢条斯理咽下嘴里的包子,“哎,小二哥,跟你打听个事,这附近有没有名声好的牙行?”

    赵小山一脸料事如神,没有正面回答:“那要看你问的是官牙还是私牙。”

    “瞧你说的,我就是想问官牙也够不上啊。”

    “好吧,不逗你了。”赵小山用最后一点馒头把碗底的酱汁蘸干净,啊呜一口塞进嘴巴,心满意足地开口,“前面的大柳巷巷口有一家曾记牙行,里面有一个陈牙人,你运气好碰到了我,不是熟人我都不会开口。”

    他特意停顿一下,左右看了看,身子前倾压低音量道:“那曾记牙行的牙人总有十来个,外人一进去就能看到别的牙人那里总是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的,而陈牙人那里却是冷冷清清不见人影。不知就里的人就跑去那热闹地方,殊不知拜了假和尚错过了真菩萨。”

    丛孝不解:“这是为何?牙人手里的活多,来找活计的也就多了,他自个的佣金也多啊。”

    赵小山睨他一眼,一脸得意,似不屑对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多说,丛孝作洗耳恭听状。

    他摆足了谱,这才勉为其难开口:“他们手里的活是多,那也要看是什么活。有的牙人跟商家沆瀣一气,故意压低卖苦力的工钱;有的牙人介绍的活都干完了,工钱迟迟不给;更有的吞了别人的工钱,欺的就是外乡人势单力薄,只能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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