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权臣的逃婢: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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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官府下衙了,明滢才被放出来。

    她下了阶,见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站着位身形相熟的男子。

    认出是林霰,她不自觉地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灰,朝他走去。

    “林先生怎么来了?”

    她这次被官府的人带去问话,是因为她没有牙牌也没有路引,官府称她这样的人为黑户,怀疑她是哪里来的逃犯。

    她本就是奴籍,没有良人才有的牙牌,用了一回凌霜的路引登船后,怕生出事端,便再也没用过,也早已找到了她的表哥,将她的东西尽数归还。

    这一年,她住在沈瑶家中,街坊邻里也都信了她是沈家的远房亲戚。

    可上个月朝廷突然颁发新律,要重编各州府人口的户籍,官府的差役挨家挨户地上门,她躲了几日,终究被查到,在牢狱里关了三天。

    不知为何,竟又客客气气放她出来了。

    林霰转身,目光在她身前逡巡了几遍,才道:“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明滢摇摇头,手心泛起一丝温热:“没有。”

    她如今是百里轻的乐师,林霰也常驻百里轻,她几乎是与他成日打照面,他对她如此关怀,她心中不胜感激。

    “这个你拿着。”林霰拿出两样东西给她,“这是以你沈滢的身份替你新置办的牙牌和路引,若再有人盘查,有了这些,便不会为难你。”

    他的声音在凛冽的夜风中显得疏朗轻柔。

    明滢掌间的热意蔓延心口,瞬间明了,在牢里没有人动她是他一早就打点好了,他替她办路引,还专程来接她。

    这一年,他对她照顾有加,那个谢字对他说了太多次,再次说出口,都变得有些苍白无力。

    “上车吧,外头风大。”林霰先道。

    明滢跟随他上车,逼仄的空间内能清晰听到两道呼吸声。

    他送过很多次她回家,起初,她婉言相拒,也不敢明晃晃接受他的照顾。

    林霰也不知她是因何疏远,跟她说他虽与裴家是远亲,可早已不往来了,从前的事都过去了,叫她无需避着他。

    说得多了,做得多了,渐渐地,明滢也不再会有那丝不安之感。

    她闻到车内蔓延开一丝清竹香,与那浓烈逼人的旃檀香不同,淡雅的竹香能令她心神安稳,倍感舒畅。

    她握紧手中的那两样东西,低低垂着头。

    马车在一处巷间停了下来,掀开车帘便能闻到一阵清幽的花香。

    明滢如今已不与沈瑶同住了,沈瑶有了心上人,那男子常常会来找她,再与她住总归是不方便的,便搬了出去。

    “你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林霰看向她。

    明滢下了车,垂眸淡淡笑着:“很习惯,这里宽敞洁净,我能种很多花草,离铺子和百里轻都很近。”

    她刚搬出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房屋,如今住的这间房还是林霰托人帮她问的。

    她为表感激,给他送了东西,他不肯收,只收了她亲手做的香包。

    她也不止一次猜过他的心思,但很快又被她拂去。

    可想到这种种,她又难以否决,心里总是缠着一股轻飘飘的愁,连带着还有一丝不自在。

    林霰送了她回去,叮嘱了几句,欲转身离去。

    明滢感受到手中之物烤着她的掌心,突然开口喊他:“林先生留步,我请你吃饭吧。”

    —

    春去秋来,又是两载一晃而过。

    这年冬,西北边境兴起的乌桓一族多次举兵进犯西北六部,裴霄雲带兵出征,击退外族,暂保边境安稳。

    此次出征途中,救下了两个人。

    一个是中了乌桓人的蛊毒,丧失七情六欲的女杀手,此女武艺高强,裴霄雲留以身边充当暗卫。

    而另一人,则是一位名叫贺帘青的年轻游医,此人医术高超,能研制出有效压制他毒发的丸药。

    自从明滢“死”了,他体内的毒便隐隐有难控的趋势,从前那些药只能是饮鸩止渴,唯有贺帘青手中的丸药有效。

    裴霄雲脱去甲胄,刚回到府上,派去苏州寻人的密探便回来报。

    密探摇头,又是没找到。

    “继续找。”

    裴霄雲望着炭盆里橘红的炭火,那亮光映入他眼中,倒映出一抹厉色。

    不知为何,哪怕知道她没死了,这两年,她还是频频入他的梦。

    他不止派人去了苏州找,扬州、杭州,江南各地,甚至连北边都派人去找了,可皆没有一丝消息。

    每一年寒冷的冬日,他就会想她该不会是死在哪处了吧?

    死了也好,她最好是死了。

    她扔下孩子,叛主出逃,难不成还想躲在哪处安心地过日子吗,亦或是找了夫婿……

    她若是真敢,他就亲手掐死她。

    次日上朝,苏州府递的一道折子来了御前。

    奏疏上所言,自两年前铲除了那位空蝉教头目,上个月,春风吹又生,又有大批空蝉教教徒在当地流窜,甚至潜入苏州通判的府邸,杀其家眷,极其猖狂。

    裴霄雲原本是派刑部的人和几个监察御史前去苏州缉查空蝉教教徒,可那些人临近出发,又被他给叫了回来。

    他默念着苏州两个字,深思许久,道:“此趟由我亲自前去。”

    苏州。

    夜晚的百里轻凤箫声动,歌舞升平。

    明滢一曲毕,座下掌声如潮,欢呼声犹要掀翻那红绸。

    这是林霰特意为她作的曲子,也是送给她的生辰礼,她凭着这首曲曲惊四座,名声大噪,许多钟爱琴艺的女子慕名而来,进入百里轻跟她学琴。

    “沈教头,你先教我吧,我等了三日了。”

    “明明是我先来的,你讲不讲,后面去!”

    明滢笑了笑:“你们本身技巧就不错,这首我一起教吧,不过再过一个时辰我可就要走了。”

    今日是她的生辰,林霰在天香斋订了雅间,要邀她去吃饭,她今晚都是抽空来百里轻的。

    来学琴的红衣女子打趣她:“沈教头是赶着与林先生去吃饭吧?”

    如今谁人不知这两年沈教头与林先生越发郎情妾意,怕是要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哎呀我不舒服,赶着回去睡觉还不行吗。”明滢红着脸嗔她们,又嘱咐道,“我晚上不在,你们可以去找画桡。”

    “我才不找她,她弹得一点都不好,她每场的票数都是她那些相好的给她投的。”红衣女子嘟囔着。

    画桡独自从后头走过,听着这话,死死盯着明滢的背影,手上的扇柄被啪嗒折断。

    明滢正了色,摇摇头:“没有亲眼所见的事,不许乱说。”

    给那二人纠正了指法,她便离开百里轻,去了天香斋。

    林霰已在里头等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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