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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弱女擒烈郎》 50-60(第15/16页)
那位温文儒雅礼贤下士,在宗室中颇有贤名的舒王,他又做错了什么?
仅仅是因为被当时还是皇子的萧博宁,伙同其母族势力,扣上了一个巫蛊咒诅先帝的滔天罪名,一夕之间,王府倾覆,成年男丁尽数被赐死,女眷没入掖庭,家产抄没,连萧敬泽都不得不流亡天涯……
那是怎样的人间惨剧。
聂峋并非全然不知当年旧事。
只是那时他还年幼,且父亲教导他的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是莫议朝政,谨守本分。
直到此刻,萧敬泽掀翻了旧日棋盘,将那些被掩埋的罪恶与冤屈,血淋淋地摊开在他眼前。
忠君。
忠哪个君?爱哪个国?
他眉头紧紧锁起,那张向来坚毅果决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挣扎迷茫。
萧敬泽将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
看着聂峋眼中那激烈的天人交战,萧敬泽眼中掠过一丝嘲讽,又似有一丝惋惜。
他忽然嗤笑一声。
“聂峋啊聂峋,”他直起身,不再逼近,“我向来欣赏你的恃才傲物,年少轻狂。年纪轻轻便凭一身本事在御前站稳脚跟,不靠祖荫,不谄媚逢迎,有锐气,有胆魄,是块难得的璞玉。”
他话锋一转,直刺聂峋内心最彷徨之处:“可我却极不喜欢你这一派愚忠!”
聂峋赤红着一双眼抬起头。
“若表兄是我,”他屏着呼吸,“身为人臣,食君之禄,受君之恩,又当如何抉择?”
他盯着萧敬泽。
萧敬泽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神色间一片坦然。
他缓缓开口,仿佛早已思虑过千百遍。
“古人云,君为臣纲,此乃伦常大义,不错。然古人亦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他看着聂峋眼中掀起的波澜,继续字字如刀:“君正,则臣忠。君若不正,昏聩无能,残害忠良,祸乱国家,致使生灵涂炭,社稷危殆,那么,为臣者,是继续助纣为虐,与他一同沉沦,眼睁睁看着江山倾覆百姓受苦?还是应该择明主而事,扶大厦之将倾,救万民于水火?”
他微微扬起下颌:“我父舒王,一生忠谨,仁爱贤明,可结果如何?被构陷惨死,家族凋零。我流落尘世,隐姓埋名,所见所闻,皆是萧博宁登基后,日益骄奢,宠信奸佞,炼丹求长生,不顾民生疾苦,边境屡屡生衅,将士枉死,百姓流离……这样的君,还要忠吗?这样的国,还是你当年立志要守护的国吗?”
聂峋怔怔地看着他。
眼前的萧敬泽,与他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贵公子形象渐渐重合,又截然不同。
记忆中的萧敬泽,优雅矜贵,是天生的天潢贵胄,即使落魄,也难掩其风华。
而眼前的萧敬泽,褪去了所有的伪装隐忍,显露出的是更深沉的智慧和更决绝的意志。
他说,古人云,君不正,臣投他国。
可如果身为臣子,人人都这样想,觉得君主有错便离心背德,甚至反戈一击,那这个国家还有什么纲常可言,还有什么秩序可守。
他从小被教导的忠君爱国,岂不成了最大的笑话!他聂家世代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若是人人都如你所想,觉得君不正便可反,”聂峋握紧了拳头,“那国将何存?纲常伦理,君臣大义,又将置于何地?今日.你可以君不正为由反了他,他日若有人觉得你不正,是否也可效仿?如此循环往复,天下岂有宁日!”
“哈哈哈……”萧敬泽忽然低笑出声,充满了无尽的嘲讽悲凉,“聂峋啊聂峋,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纲常伦理,君臣大义,从来不是空中楼阁,不是用来束缚忠臣良将,让他们为昏君殉葬的锁链!”
他眼神变得冰冷萧杀。
“你的拼死效忠,在萧博宁那样的人眼中,一文不值!他只会觉得这是你身为臣子应该做的,是你聂家祖上蒙受皇恩就该偿还的债!他不会因此多看你一眼,不会因此反省自己的过失,更不会因此停下他炼丹求仙祸乱朝纲的脚步!”
“你不愿做我拨乱反正的股肱之臣,却甘心去做那昏庸无能倒行逆施的萧梁帝萧博宁麾下,一个是非不辨只知愚忠的良将?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同我讲什么保家卫国?”萧敬泽向前一步,凤目微挑。
举手投足间再无半分往日的文雅含蓄,而是显露出铁血狠戾睥睨四海的王者霸气。
“聂峋!你告诉我!”他抬高声音,“你身为一国之将,聂家世代传承的将门之后,你要保的,到底是谁的家?是谁的国!”
他根本不给聂峋喘息反驳的机会,疾言厉色拷问他。
“是萧博宁和他那些宠妃佞臣骄奢淫逸醉生梦死的家?是齐太师之流贪赃枉法盘剥百姓构建起的家族富贵?还是这神都城内,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下,那一个个破败凋零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寻常百姓之家!”
“你要卫的,是萧博宁一人之私欲,是他萧氏皇权下日益腐朽的内忧外患?还是这万里山河之中,千千万万辛勤劳作纳粮服役,却得不到公平庇护的黎民百姓赖以生存的国度!”
聂峋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竟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他想起南诏之行。
看到百姓因朝廷政策反复驻军扰民而生活困顿。
想起回京路上,看到某些州府因官员贪腐,赈灾钱粮被层层克扣,饿殍遍野。
想起神都城内,繁华背后,那些蜷缩在檐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流民乞丐。
而宫墙之内,皇帝却在高价搜求炼丹的奇珍异草,齐元贞一件首饰便价值连城。
保家卫国。
他聂峋,和他聂家先祖们,抛头颅洒热血,所要保卫的,难道就是这样一种令人窒息的不公吗?
他挺直的背脊,微微塌下一瞬,紧握的拳头无力地松开。
萧敬泽没有再逼迫,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在迈出牢门的前一刻,他脚步微顿。
“聂峋,是走是留,在你一念之间。是继续做萧博宁愚忠的陪葬,还是出来,看看这换了新天的世界,为真正该守护的人和事,尽一份力。你自己选。”
聂峋一动不动,仿空洞地望着对面墙壁上跳动的光影。
……
一夜之间,神都变了天。
鹅毛般的大雪从后半夜开始飘落,洋洋洒洒,覆盖了宫阙楼台,覆盖了街巷屋瓦。天地间一片素白,肃穆冰冷。
皇城依旧巍峨,只是那至高无上的宝殿之内,坐在那张象征着天下权柄宝座上的人,已经换了。
再见到萧敬泽,已是在这庄严肃穆的宫殿之上。
他穿着一身明黄帝王常服。
这身衣裳穿在他身上,竟无比合衬,仿佛他天生就该如此穿着,端坐于此。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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