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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邂逅,雪,星期八》 6、 阿姊(第2/3页)
江喻:“不用,是我突发奇想给你带的,不是你要我带的。”
简溪拆开粥盒,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用勺子舀了一口,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凉,她抬眸看向江喻问她:“你待会要去晚自习吗?”
“不去了,我带了书回来。”
简溪下意识追问:“为什么。”
江喻无从说起,只得答:“今天不大想。”转而看到简溪笑着对她说了一句谢谢,又藏起了表情到粥里。
吃完后简溪收拾好长桌上的东西,江喻很利落地把今天发的卷子带了过来,拿给了她。简溪原以为她接下来就要走了,没多想就脱口而出:“你要不要在这里写作业?冰箱里有养乐多。”
江喻的动作顿了顿,抬头问:“你家里只有你和小姨吗?”
简溪一味地点头,“嗯嗯。”
江喻:“你的妈妈爸爸在南方?”
简溪一怔,反应比平时慢了一拍,刚刚还在高兴的摇晃着手上的链子窸窣响,此刻顿时安静,她低低回应:“嗯她们留在南方了。”
江喻没发现这句话的不对劲,简溪垂了头盯着江喻帮她带过来的试卷,盯着上面的文字,只是文字,忽而闻到空气中弥存的江喻身上才有的气息,像矿泉水清甜的味道,又像是雪清白的味道,和她外套上的香气一模一样。
大概是因为大脑闻过,所以只要有细微的存在,就能立刻捕捉到。她别过眼神,起了身走到冰箱那,边拉开门边问:“椰汁还是养乐多?”
江喻:“……椰汁。”
简溪挤出笑,关上冰箱门的声音恰好掩盖了她轻轻倒出口的一声深呼吸。
仿若生命的种种欠缺、种种突变、种种渡历,总会在毫不起眼的一刻令人若有所失。
她回头看到江喻坐在她面前,发静地写着字,笔尖一颤一颤滑出思考,便走近了她,静静地握着椰汁,放到她面前,轻一声:“谢谢。”
江喻抬起头,满脸不解:“嗯?好像是我要说谢谢?”
简溪玩笑一声道:“不知道了啦,说习惯了。”
对嘛,任何事物都有其内在逻辑,因此没有不可理解的事物。她知道眼前江喻没有理解自己在干什么。
但只要她少压制一点情绪,多流露出一点低落,对方肯定能很快察觉到,毕竟她是个聪明的人,聪明的人比较容易互相理解。可简溪不想搞砸氛围,令对方小心翼翼,所以有些事情不单是没必要说,也是不说比较好。
她也没有打算让江喻知道,至少此刻是。
时间在笔下走至晚九点三十三分。小姨回来了,她开了指纹锁进来,看到桌上坐着两个人看书,一眼就认出江喻是上次和简溪一起的朋友,笑着喊:“哇……两个小姐姐。”
小姨把包丢在玄关,探头问:“江喻,你妈妈回来了没?”
上次吃完夜宵回家后简溪就跟小姨说,才发现对门新搬来的是自己同学。小姨当时和她一样觉得不可思议,果然现实不需要逻辑。
江喻摇摇头,礼貌地说道:“姐姐好,我妈她还没有回来,我跟她说过我在这里了。”
小姨:“天,你居然叫我姐姐,不错不错,前途十分光明啊妹妹,想吃夜宵吗?”没等她们回答,她又自顾自说:“时间还早,你们多看会书吧,看不下去了我带你们来去城北吃生蚝,江喻是吗,我跟你们说,你们要是吃了就会直接把它列为年度食物第一。”
简溪嘁了一声:“真的假的……”
江喻稍作犹豫,不知如何作答。小姨朝她们努努眼睛,一扬声:“好啦我是大人有钱,你别管什么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江喻抬眉笑:“谢谢姐姐。”
“好咯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去洗澡了。”小姨把手机丢在沙发上,左手捞起椰子,右手捞起阿浦,往房间里钻,房间是最好的地方,在一个日子与一个日子之间,房间连接着每一段日子的行进,躲在房间待一个晚上,便什么都好多了。
此时她突然想起好多年前自己上大学的时候,生活区里大道的绿叶,以及夏日无尽的阳光。
她和姐姐相隔不过七岁,越长大时间越会拉近年龄带来的距离,两人外在的区别越来越小,出门总有问:“哇双胞胎咯?”二十多岁时过年回家,亲戚们都看不出她们差七岁。
嗯,大概以后会越长大“年龄差感”越小,只是有时又会觉得,有些距离,反而会随着长大越来越远。
从前台北的秋天总是脆薄如纸,小姨离开台北、离开南方太久了,略感疲惫,年纪渐长,好不容易跨过了最混沌的二十多岁,生命的种种渡历又打的她猝不及防。
一回到房间里看,记忆竟像童年海一样,不受控制地一阵一阵向她侵袭过来。
好在姐姐还有简溪这样一个女儿。
女儿流着姐姐的血,她和姐姐流着妈妈的血,妈妈流着阿婆的血,她们是一家人。
阿妈的根落在南方,随蒲公英飘落在了台北;新生的蒲公英又回到了大陆南方,辗转几下,来到了大陆北方。
从前她在台大读书时,想象的生命不是这样的。
那时天色无尽,彩虹漫漫,事事无所谓有,无所谓无。读好了书,下午没课便睡觉;有课则逃课睡觉,活过小神仙。
虽然吧,有的人提早先走了,原来世味难言,生命可以随时终止。
可隔着一个墙,孩子们还在学习,所以没关系啦,阿婆啊、妈妈啊、姐姐啊,逝者两个字重叠起来其实是活着。
“耶,你们两个都三岁了耶!”她搂着两只喵,轻轻蹭了蹭它们的毛。十九岁的她根本不会想到长大后的自己在北方买了房子,还有了自己的毛孩子。那个时候她还在台北读着大学,坐在阿婆旁边,阿婆操着带点台湾味道的客家话,她便笑着从阿婆手里拿过扇蒲摇着,说长大要给阿婆挣好多好多钱,带她回大陆、回江南,找阿婆的阿妈。
可
台北的家、南方的家,门口的鸡啊兔子啊,早就不是小时候的模样了。阿婆做的酿豆腐、鱼丸子,却还在记忆里留着香味,她忽然很想念台北那间藏着阿婆和姐姐身影的老房子。只是那里没有人啦。
离开台北的时候,阿婆曾拉着她的手说:“读书那么辛苦,以后要是不愁吃了、不愁穿了,就要找找有没有快乐了……”
二十二岁的她,看着姐姐和阿妈操劳阿婆后事,自己在流泪,火焰燃烧,灰烟袅袅给了阿婆好多好多钱。她第一次瞧明白火焰向上,烛泪向下。
三十三岁的她,成为了“姐姐”,却在原地无助地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在极度懵圈与无措中,把姐姐留在了南方,带走了姐姐的女儿北上。
没关系,她慢慢开始相信什么寰宇啊时间啊并不是线性的。过去、现在、未来或许同时发生并存在于同一条时间线上,她们终究会再次见面的。
所以没关系,况且还有酒、朋友、钱、烧卖、火锅、生蚝、电影、女孩、坏想法……只要她想,她才是希望的源泉与产物,要是很累的时候,就回家里找小猫一起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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