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逃婚后带崽回来了: 10、地牢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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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梦半醒间,裴隐被门外的响声惊动。

    大半张脸陷在干草堆里,他在昏沉中勉强抬眼,只见铁栏外一道模糊人影晃过,懒得细看,又把脸埋了回去。

    正要重新陷进梦里,“咔哒”一声,小格门被推开。

    大概是诺亚来送饭了。

    裴隐翻了个身,连眼皮都懒得掀。

    下一秒,一阵金属撞击声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他面前停下。

    裴隐睁开一条眼缝,瞥见地上多了个餐盒,有气无力地嘟囔:“你来啦……”

    没有回应。

    他实在没力气,只得伸手扯了扯对方裤脚,黏糊糊地央求:“亲爱的小诺亚,你行行好,让我再睡会儿……下次、下次一定吃光……”

    “……”

    死寂的空气里,响起一声冷笑。

    那声音带着玩味,将每个字在齿间碾磨:“小、诺、亚?”

    裴隐浑身一激灵,猛地睁眼——

    正对上那双冰冷睥睨的灰蓝色眼眸。

    残存的睡意瞬间蒸发,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攥着对方的裤脚,慌忙松开,讪讪干笑。

    “小殿下……是您啊。”

    埃尔谟哼了一声。

    裴隐整个人几乎陷在干草堆里,发梢间还挂着几根草屑,眼睫上也沾着碎草,活像是在草丛里滚过一圈的小动物。

    刚睡醒的眸子雾蒙蒙的,褪去平日狡黠,反倒透出几分天真无害。一身灰布囚服,更显得伶仃可怜。

    可埃尔谟清楚得很,眼前这个家伙,阴险狡猾,作恶多端,一肚子全是坏水。

    见他沉着脸不语,裴隐率先打破沉默:“那个,寒舍简陋,没什么能招待小殿下的。”

    他从草堆里扒拉出几撮干草,随手堆了堆:“来,您请坐,别客气。”

    埃尔谟扫了眼那个敷衍得可笑的座位,又对上那双亮晶晶、写满期待的眼睛。

    “起来。”他冷声命令。

    裴隐:“……”

    不是他不想起来,是他实在没力气。

    这趟来奥安帝国前,他的身体就已经透支,全靠着一种药剂维持着体力。被扔进这大牢三天,药效早过了,回不去跃迁舱,也续不上药。如今的他,说是油尽灯枯也不为过。

    他只好拖延时间,等体力一点点恢复:“小殿下,你们这监狱有几层啊?怎么这么冷啊?”

    “怎么?”埃尔谟眼睛一眯,“打探地形,方便越狱?”

    裴隐:“……”

    冤枉啊,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哪来的力气越狱?

    埃尔谟冷冽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又慢悠悠地补上一句:“之间穿得衣不蔽体、满大街招揽客人的时候,倒也没见你怕冷。”

    裴隐一愣,随即笑弯了眼:“原来小殿下记得这么清楚。”

    埃尔谟眸色骤然转深。

    穿成那样招摇过市,怕是想不记住都难。

    裴隐神秘兮兮地凑近:“偷偷告诉您,别看我穿得少,其实我肚子底下裹了层布,还贴着发热贴呢。”

    “……”

    闻言,埃尔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腹部。即便是现在,那儿还严严实实地盖着一堆干草。

    嘴角抽了一下。

    这些干草哪有半点保暖的作用?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无用功。

    硬要说的话,地牢确实阴冷,虽然埃尔谟常年居住地下早已习惯,但对裴隐这单薄身子来说,觉得冷……倒也情有可原。

    想到这里,他心念微动,终究还是伸出手去,准备脱下外衣递过去。

    就在这时,裴隐按住小腹。

    “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肚子特别怕凉,”他自言自语地低喃,“大概是生了宝宝的缘故吧。”

    埃尔谟:“……”

    已经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节缓缓收紧,最终攥成拳头,无声地垂落身侧。

    裴隐一抬头,正撞上埃尔谟陡然铁青的侧脸,歪了歪头,忍不住好奇地问:“小殿下,你怎——”

    话没说完,埃尔谟已欺身逼近,强烈的压迫感让他下意识向后一缩。

    锃亮的黑色军靴毫不留情地踩进干草堆,鞋尖泄愤似的一踢,将铺得整齐的草垛搅得七零八落。

    “喂!”裴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被窝毁于一旦,气得仰头瞪他,“我铺了很久的!”

    “起、来。”埃尔谟咬着牙发号施令。

    裴隐简直要气笑了。

    要人起来不能好好说?掀人被窝算怎么回事?

    除了给自己弄一鞋灰还能干嘛?

    幼不幼稚!

    奇怪的是,被他这么一激,裴隐竟真的找回了几分力气。

    他慢悠悠站起身,像学堂里挨罚的学生,老老实实贴墙站直。

    埃尔谟盯着他,语气冷淡:“听说你在闹绝食。”

    “谁说的?”裴隐眼珠一转,“小诺亚?”

    三个字一出口,埃尔谟脸色又沉了几分:“我不知道你们已经亲密到了这个地步。”

    “这就叫亲密?”裴隐失笑,眼波流转,“那我喊了您这么多年的‘小殿下’,咱俩现在算什么关系?”

    “……”埃尔谟喉结微动,转开话题,“你以为,靠着绝食就能逼我来见你?”

    “首先,”裴隐一本正经竖起四根手指,无辜地眨巴着眼,“天地良心,我真没这么想。”

    “其次,我不是在绝食,只是不吃东西。”

    埃尔谟冷嗤:“有区别?”

    “当然有。绝食是通过不吃东西达到某种威胁的目的,而不吃东西……唔,就只是不吃东西。”

    “小殿下既然认定我是绝食,”裴隐顿了顿,脑袋一歪,“那您倒是说说,我不吃东西……是威胁到谁了?”

    埃尔谟的目光一闪,很快就恢复镇定。

    “巧舌如簧,”他下颌微抬,每个字都不容置疑,“囚犯没有质疑的资格,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裴隐:“……”

    似乎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意识到,眼前的埃尔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三言两语就能哄骗的小少年了。

    他不由自主打量起对方。

    上次见面时埃尔谟已然成年,五官轮廓本不会再有太大变化。十八岁的他眉骨高耸,鼻梁如峰,那张脸从来都是优越的,却因为在宫中郁郁不得志,总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裴隐第一次见他时,觉得他像是长在阴湿角落里的蘑菇,安静,晦暗,不见天光。

    而如今,岁月将他打磨得愈发锋利,曾经尚存的那点稚气彻底褪尽,脸颊瘦削,颧骨凛冽,整张脸如同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

    那朵蘑菇已然长得挺拔高大,绽放出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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