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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庸俗字典》 7、真心(第2/3页)
她惊天的咳嗽。
单薄的肩膀抖动,一下一下,带着她没放下的水杯,洒在两个人并拢的瓷盘上,水柱沿着纹理蜿蜒流淌。
祁盛渊伸手去拍她的背。
少女的肩背屡次尝试挺直,却因为仍在咳嗽,被迫微弓。
薄如蝉翼的一爿,随时都可能碎掉。
祁盛渊想起那天聚餐,叫何印的浮夸玩意,也这么拍过她。
他手臂长,一下抽了放在那头的纸巾,递过来。
何霏霏的肩膀还抖着,看到纸巾,停顿了一下,人却往相反的方向转。
这是不理他的意思。
祁盛渊把指尖夹着的香烟揿灭。
“但,他更是您至亲至爱的祖父——”
“祁盛渊!!”
祁盛渊看到何霏霏通红的一张脸。
妙笔生花的画匠,也描绘不出如此精致,鹅蛋形状优美,两弯黛眉似远山,鼻头小巧,汪着一点可爱的红,绯红的唇瓣是熟透樱桃最娇俏的一颗。
杏仁的眼眸,眼眶和眼珠都泛着红。
她喊他的名字,是无计可施最后的底线。
“你哭了?”
祁盛渊那只手一直捏着纸巾,又递上来。
“没有。”
何霏霏吸着鼻子,不让谎言当场露馅,稍稍往后仰头。
“何霏霏,你到底是什么样的?”
祁盛渊说完,却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
“吃饭的时候见你,斯斯文文的小姑娘;在商场见你,照镜子都不好意思。”
“我不过念几句你发给我的信息,现在你的样子,跟那天大火、你非要梗着脖子提灭火器下楼,是一样的。”
祁盛渊把手机和打火机,都放在桌面。
“你说你本科学商,硕士转码,我不该给你颁‘文学奖’,”
他把纸巾盒拉到她手边,
“那你每次给我发那么长的信息,又做什么?”
何霏霏抽了纸巾,快速擦掉眼睑上的泪珠。
“这是对长者基本的礼貌。”
“长者……”祁盛渊品咂着这个词,
“首长、长辈,我念的这些,这么长一段,是你基本的礼貌,还是真心话?”
“我、”
何霏霏突然语塞。
夸张的赞美,官方的客套,当然不是真心话,她只在报纸和新闻上看到过,遥远的大人物。
她只是想到,他失去了爷爷。
那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然而,她没有任何立场,发送出于私人的关怀。
哪怕他和她一起从火场离开。
哪怕他付账她的红裙和首饰。
服务员过来上最后一道菜,糖水豆腐。
她刚来这里工作不久,深知来这里吃饭的客人非富即贵,需要谨记的准则之一,就是不能多看客人一眼。
但她今天没忍住。
面前这位先生,比她在电视上现实中见过的任何一个明星,都要英俊帅气。
先前和另一位操京腔的先生来,两个人也不点单,有一搭没一搭说话,一支接一支抽烟,似乎刚从一场浩劫的疲惫中解脱出来。
后来,操京腔的先生接了通电话要走,问他要不要一起回。
他幽幽看着下面大厅里一桌聚餐的学生,说他一个人待会儿。
再后来,小姑娘从那桌学生里上来。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
服务员一时拿不准,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即将分手的爱侣?
久别重逢的前任?
两个人都生得太养眼,光是这么清清白白坐在一起,就已经是般配极了。
但先生不好,小姑娘这么漂亮,他怎么舍得让她生气、让她羞窘、让她伤心落泪呢?
就该抱在怀里好好哄,不要口是心非,要吻住她,让她知道你的心意。
电视里小说里都这样。
真心话?
何霏霏仍然犹豫祁盛渊的问题。
见面不是打字,没有时间给她一个字一个字斟酌,怎么写才最妥帖、最不出错。
打字也感受不到他的动作和温度。
祁盛渊忽然动了动,弯下腰。
她看他从地上捡起了什么。
是黑色的孝纱,白事时戴在手臂上的。
她的慰问短信官话连篇,他是逝者的孙子,他不满。
所以才要大声朗读,帮她回忆一遍。
她竟然还对他发了脾气。
“真心,我是真心想要安慰你,学长。”
等他重新坐好,何霏霏深深吸气,
“你永远失去了你的爷爷。”
祁盛渊把黑色的孝纱重新塞回裤袋。
“永远失去是什么呢?”
“我的爷爷和奶奶都走得早,我那时候才两三岁,没有印象。”何霏霏说。
“我有一只猫,从小学前就养起,它来我身边的时候,只有三个月。我很喜欢它,每天跟它说话,我把它抱到被窝跟我一起睡,它总是闷不住10分钟。家里的沙发被它抓得稀烂,白色乳胶漆刷的墙根,全是它伸懒腰留下的爪爪印,换季的时候,猫毛满天飞,怎么也打扫不干净。”
“最肥的那几年,肚子都拖到地上了。我想它胖一点,再大一点,这样我可不可以枕着它睡觉,它就不会老是跑了?但我一天天长高,我从小学到初中,再上高中,它却一天天老了,瘦了,总是胡乱叫唤,还到处尿尿。”
“高考那两天,我住在考场旁边的宾馆,但晚饭回家吃。妈妈说它特别乖,知道我最关键的时候,连叫都不叫了。”
“但高考完第二天,我爸爸打开家门,它却跑了。在家附近找了好几天,找不到,找不到。它消失了。”
何霏霏已经哽咽了起来:
“后来我看到一种说法,猫会预知到自己生命将尽,不愿留在家里,让人看到它凄惨的死状。我高考的那两天,它一定很痛了,但它选择我考完了它才悄悄离开。四年了,我经常梦见它,梦见它悄悄离开的那天,每一次,我都知道那是梦,我想,梦醒了之后,它就不会再离开了,等梦醒来就好,但我真正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那不是梦,我在梦里失去了它,我也真正失去了它。”
眼泪大颗大颗掉,祁盛渊递来纸巾,她没有拒绝。
每次想到这些,深刻而熟悉的回忆,她总是无法自抑。
“……我是想安慰你,但我自己先哭了起来,”
她又想起了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要侮辱你爷爷的意思,不是把他和一只猫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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