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罪者[刑侦]: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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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疤垂着眼皮点了点头?, 声音萎靡沧桑:

    “那时, 我天?天?追在那姓李的跟姓孙的屁股后?面讨债,老讨不到, 回去总挨公司的批。我寻思着这样不成,那天?晚上把?心一横, 灌了二两白的去找他俩,心想?不管怎么着,都?得把?那钱要来, 否则我没脸再待下去……”

    七月份末尾, 正是?阵雨频繁的天?气。

    雨水的冲刷, 不仅没有给这个城市带来久违的清凉,反倒在地?面上垒积起?一层层暑气。

    熏得人头?晕脑胀。

    案发当日, 空手而归的老疤又一次被当着同事的面,骂得狗血淋头?。被挫了自尊的他,深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选择了最原始的一种消愁手段,酒。

    酒壮怂人胆。对不怂的人,只会更加火上浇油。

    二两白酒才落肚, 火辣辣的热气就从老疤肚腹内烧了起?来。他拎着酒瓶,越想?越气, 愤怒在酒气里吹气球似的极速膨胀,激得他在酒桌上对一众同事抛下豪言壮语,然后?循着打探到的消息,大步跨出饭店。

    刚结束一场阵雨,平素繁华的街上也稍显寂寥。工人早已下班,原本看守工地?的那人,也恰好找地?方躲雨去了。

    工地?上,除了来给未干水泥防雨的李百丰和孙广,再无?旁人。

    简直是?天?助他也。

    打一顿不给钱,那就多打几顿,打到给钱为止。老疤当时是?这么想?的。

    早些年?的混混生活,让他以为暴力和拳头?,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带着这样的想?法和一身蛮力,他摇摇晃晃地?闯进了建设工地?,找到了李百丰和孙广。

    这两人是?他活了三十多年?,遇到的最硬的骨头?。

    让他们?还?钱,他们?却只拿得出积攒的微薄工资,可那完全是?九牛一毛。让他们?借钱来还?,他们?要不是?哀求说找不到人借,就是?说不希望连累远在家乡的亲人……不管怎么打,都?打不听话。

    老疤出离地?烦躁起?来。

    “好,好,都?不还?钱是?吧?”他大声狞笑着,操起?手上的啤酒瓶,一把?砸向李百丰的头?颅。

    酒瓶碎裂在李百丰头?上。

    深绿的尖锐碎片,跟赤红滚烫的鲜血一起?飙出。

    狂暴的殴击不知道重复了多少下,每一次落下时,都?飞溅起?更多的血红。惨叫哀嚎撕扯开潮湿的夏夜,在耳廓里模糊成一片,可老疤仿佛全部?听不见。他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在乎。

    一直打到手腕和小臂都?酸痛得难以忍受,老疤逐渐回笼的理智才终于想?到收手。

    只看一眼,他整个人就像被丢进冰窟窿里。

    酒醒了个彻底。

    但,一切已经太迟太迟了。

    李百丰整个人已经浑身像个血葫芦一样,瘫倒在地?,几乎失去意识。而他的头?部?更是?血肉模糊,骨碎肉泥混着人血搅成一团,看不出原本的轮廓。

    没人能在那样重的伤势下活下来。

    最多,只是?撑久一点罢了。

    “我逃了。”老疤满脸纵横的皱纹,使他看起?来更老了:“我不敢相信那是?我做的,人一喝酒就收不住力度。我只想?逃跑,只想?到逃。”

    老疤不敢承担杀人的罪责。

    即便现?在,他仍把?这份责任推卸到酒精上面。

    “之后?,你有没有再次回到现?场?”简尧一边做着笔录,一边问道。

    “有,我晚些时候又回去了。因为尸体没处理。”老疤缓慢地?说:“我回去后?,看到那两具尸体,还?是?吓得不行。我怕第二天?其他工人来了发现?,只能在工地?上找了个袋子,把?他们?都?装进袋里,再藏进水泥池……”

    这时,齐昭海突然开口:“你只打了李百丰,没对孙广下手?”

    按照老疤方才的供述,他只打了李百丰。

    那孙广呢?

    “我只打到李百丰。”老疤斩钉截铁地?说:“那李百丰讲义气得令人头?疼。听说只因为答应过孙广他媳妇,说是?不能让孙广受伤,他每次都?把?孙广护得严严实实的,让我打都?打不到一点。”

    天?下哪有这么傻的人?

    老疤颇不理解。

    只要老疤作势要打孙广时,李百丰都?会扑上来替他挨打。然而,每次当老疤在李百丰痛苦的嚎叫声中扭头?时,却只看见躲在远处麻木旁观的孙广。连老疤这个施暴者,都?想?替李百丰问一句,值不值得?

    仅为了一句轻飘飘的口头?承诺,就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承担下孙广所要受的伤害。

    与其说守信,不如说是?愚蠢。

    齐昭海想?了想?,叫人送来几张尸骨照片:“你看看这几张照片,有没有想?起?些新的东西?颅骨有钝器伤的是?李百丰,胸口有钢管穿过的这个是?孙广。”

    怎想?,老疤越是?翻看这些照片,面色就变得越怪。

    他死盯着孙广的尸体照片。

    足足盯了十几秒。

    眼珠子仿佛被黏在那几张照片上,撕都?撕不下来,甚至到了一种瘆人的程度。

    “不对,这不对……”

    老疤的声线居然在颤抖。

    他一再摇头?:“孙广不是?我杀的啊。我没打孙广,也没用到钢管。我第二次回去的时候,就看到那根钢管了,当时给吓得没多想?,现?在想?起?来……那不是?我做的啊!我冤枉啊!”

    齐昭海下意识反驳:“孙广要不是?你杀的,还?能是?谁杀的?”

    可他的质疑,却被宋冥制止了:

    “这一次,老疤没撒谎。”

    宋冥没有在老疤身上,观察到任何说谎的迹象。

    齐昭海瞬间冷静下来。他仔细想?想?也对,老疤既然已经认了杀害李百丰的实情,且杀一个跟杀两个的判刑没有太大区别,老疤没有必要再隐瞒杀孙广的事。

    难道案发当晚,工地?上还?有其他人在吗?

    “不,没人了。”老疤给出截然相反的答案:“那天?晚上,就只有我们?三个。”

    齐昭海:“为什么这么认为?”

    老疤低头?说:“我那天?晚上第二次回去,是?特地?确定了工地?上没其他人,我才敢过去动他们?俩的尸体的。要不然我早开溜了。”

    “不过别忘了,你中间离开过一段时间。”简尧温声提醒道,指出老疤的口供里的缺漏:“你又如何能够保证,在你逃离现?场到重回现?场的那段时间内,没有人有可能趁机到现?场,杀害孙广呢?”

    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困难,老疤思考了很久。

    但他仍坚持原本的观点。

    老疤努力回忆着,尽管忆这些琐碎的细节,对现?如今大脑老化,记忆力因此减退的老疤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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