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歌: 46、葬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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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两个字,她看着沈未明那不明含义的笑容——答案已呼之欲出。她一瞬间理解了今晚沈未明的一切,一切乖顺、一切无所谓的笑。

    几乎是不可控制地,乔银的泪水从心头涌上来。

    她强笑一声:“说什么呢?什么意思啊?”

    虽然这么问出来,可她的眼泪已经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沈未明还是那么笑着,可是垂下眸去不再看她。她吸了一下鼻子:“还没具体化验,但我了解我的身体,应该差不多了——”

    “等等,”乔银崩溃道,“你不是说没什么大事吗?不是感冒吗?那你下午说的是什么?”

    “撒了个谎,没救的事,不想让你跟着担心。”

    “你他妈傻逼吧,这么大的事撒什么慌?”无数种情绪一下子涌上乔银的心头,她已经顾不上措辞,此情此景,看着眼前对自己生命麻木不仁的沈未明,她唯有大骂一场。

    沈未明答不上话,乔银骂了半天,走过来扯起她的手臂说:“走,去再查一查去。”

    “啊?”沈未明缩回手来,“不要。”

    “万一查错了呢?”

    “月医诶,怎么可能查错。”

    刚才说是“了解自己的身体”,其实也有确凿的依据,她身体里的肿瘤,在尺寸上来说真的不容乐观。

    乔银有万般无奈和气愤,却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她不依不饶道:“那去做化验啊,真是癌就……就治!咱这么年轻肯定……肯定好治。”

    她把自己说得哽咽,她觉得上天一定是在开玩笑,这个夜晚来得太突然了。

    沈未明听得心如刀绞,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扶着乔银让她坐下,又递上纸让她擦泪。

    “不治啦,我是觉得没必要——而且我搜了搜,治好才算是奇迹,我赌不起呀。应该还有几个月活头,咱们去跑几场音乐节,我试试把向全叫回来,咱们看看办不办得巡演。”

    她笑了笑:“之前要求别人的时候天天寻死觅活的,这回说我快死了,也不算是撒谎了。”

    乔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觉得我会跟你这么干?别闹了沈未明,佳琳已经走了,你也走,你想让我怎么活?”

    她几乎是乞求道:“算我求求你了行吗,不是,我不懂,为什么不治啊?”

    沈未明又吸了吸鼻子,长叹一声道:“该我的也都算是得到了,不该我有的,再给我几十年也没什么用——何况咱也没钱不是?”

    “放屁!你那些钱呢?你又不赌,我问你钱去哪儿了?”

    “拿去买歌了,前几天的事,还说过几天给你个惊喜呢。”

    “什么歌?你赶紧去把钱要回——”

    “我的歌,之前卖给公司的。”沈未明的语气异常淡定,好像在宣誓着自己的决心,钱已经花出去了,这件事不会改变了,她对此也没有半分后悔。

    乔银已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曾经沈未明提起过那些被埋藏的歌,她没想到这人会有一天倾尽积蓄去把它们买回来。但她,作为沈未明的昔日队友,作为她的鼓手,她没办法说出“不值得”这种话。

    她很戏谑地想,这是沈未明的音乐天赋需要的补偿吗?

    “不行,”她摇摇头,坚持道,“怎么能不治呢?没钱可以借啊,咱们那么多朋友,还凑不齐这钱了?”

    “真凑不齐,你不知道现在治病要多少钱……”

    聊到这里,沈未明不禁又自问了一遍,要治吗?且不说能不能治好,就算顶幸运地治好了,背后的成本是她所难以负担的。她的人生其实真的已经圆满,这种情况下,治不治其实没什么关系了。

    在这个世上已经苟且了这么多年,这时候离开,其实也就是稍早了一点而已。

    这间酒吧以后就给乔银了,有万来帮忙,她肯定也能做下去,以后还能再叫朋友来表演;房子是租的,直接退了就好;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父母,不过也还好,所幸她还有个哥哥——说实话,比起看着父母为病床上的自己日夜操劳,她倒是更希望自己走得快一点。

    不对,还有一个遗憾,杨素,她辜负了这位老师的期盼。但她的生命还算有些时间,剩下的时间再全心全意回到音乐上,不知道最终会迎来什么样的结果。

    还有郭佳琳,她从来没鼓起勇气去看她,才刚觉得有点底气——也好,这下直接见面了。但是人死后真的有灵魂吗?沈未明年少时很喜欢想这个问题,长大之后却不再想了,她也没料到,自己会这么早就得以实践。

    还有那个人……她不由得会想到,她的离开会让那个人有一丝不舍吗?

    反复想了这件事很久,她最终还是觉得不会,事到如今,宋见秋在她心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底冷漠、彻底冷血的人。

    乔银最终没能劝动她,只是把她说得很难过,她们两人在这里坐到天亮,都带着和未日出的凌晨一般翻白的心。

    “见东君了!”

    快要日出的时候,沈未明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乔银不回她的话,她自顾自说:“东君就是太阳,太阳就是明天。”

    她还有几个明天呢?

    她从前问起她母亲自己名字的来源,她母亲说:“本来是叫沈丰明的呀,你和你哥都是丰字辈,谁知道派出所那人是看错了还是咋……”

    或许从那时候就注定了吧——想到这里她发现自己又开始信这些玄学了,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果然还是这样,苦难中的人会不自觉往那个方向想。

    不过那个人,虽然这么多年恶病缠身,却好像完全不信这些啊……

    楼房之间泛起红光,一轮新日跃在楼顶的天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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