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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扶云直上九万里》 90-100(第14/17页)
由?,原来是之前受刑,腿上的肉坏死,他?想挖掉那块烂肉。
狱吏第一次做这种事,握着匕首的手颤抖不止,对方却?笑着问说:“疼的是我,又不是你,你紧张什么?”
整个刑部?,哪怕是最底层的狱吏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寻常的杀人案,从?捉拿到判刑,快则四五个月,慢则五年、十年,朝廷酒囊饭袋的老爷们,却?用了不到一个月就找到了完整的证据链,毫无疑义给他?判了死刑,好像他?们并不是想为死者伸冤,而是想尽快让李凭云去死。
在?李凭云面?前站着的,是衣冠堂皇的柳霖。
他?惋惜道:“李侍郎做事一直慎重,万不该为了儿女私情,毁了自己?的前程。”
李凭云一边写字,一边问:“此?言何讲?”
柳霖亦是贱民出身,一辈子都在?想方设法?掩盖自己?的出身,当李凭云以贱民的身份堂堂正正走出国?子监后,他?才终于对自己?的身世释怀。
对于他?,实在?惋惜。
他?清楚李凭云心里?什么都明白,也不怕戳破真话:“所有人都猜想,是因当初你利用国?子监一事除去陈国?公的羽翼,所以他?借机陷害你,但陈国?公终究是臣,他?一个大臣,何来本事造出这么多证据冤枉你?除夕那夜,陈家老爷亲自进宫,却?并未提出让你顶罪。他?只是让陛下看清楚朝廷的大臣究竟听谁的,当日?国?子监受审,你也看到了,真正的人心所向,不是陛下,更不是陈国?公和他?的父亲,而是赵太傅,你该有多糊涂,才敢和赵家结亲?”
柳霖废话的时候,李凭云已经写完了手上的东西?。他?将纸张叠起来,装进信封,自嘲道:“柳侍郎,是李某贪心。”
柳霖道:“赵太傅也是老奸巨猾,立即看破了陛下心思,举家避难,李侍郎,咱们和那些高门世族不一样,他?们不论善恶,利益紧密相连,而咱们贱民出身的人,一辈子能靠的,能信的,只有自己?。”
李凭云双手将信封交给柳霖,“新法?十策,已写好第三策,请柳侍郎献给陛下。”
柳霖还想和李凭云再唠一会儿,但李凭云已经写完了他?要来取的东西?。
他?惋惜道:“李侍郎你可要千万保住自己?的性命,要不然,本官以后真不知该找谁说真心话了。”
柳霖终于走了,李凭云的耳朵清净了。
他?可以死,但绝不能被唠叨死。他?闭眼坐着,脑海一片自在?安宁,完全不为未来而忧虑。
直到一阵脚步声打破久违的宁静。
那脚步声坚定而沉重,不像是狱吏的,也不像是柳霖的。
“赵大人终于舍得来见我了。”
睁眼,果然是赵鸢,又被他?猜中了。
一场冤案2
赵鸢有两套典狱司主事的官服。新的一套已经被刑部收回去了, 她?身上穿的这套,是当初李凭云一针一线为她改合身的。
而她手上端着一壶酒,提着?两只杯子。
她?居高临下, 挑眉道:“李大人还记得这间牢房么?”
李凭云道:“记得, 你初任典狱司主?事,我送走的那位大臣, 就住在这间。”
他说罢, 露出一个松弛的笑容:“赵大人,你说, 他是不是来找我报仇了?”
赵鸢第一次看到他笑得如此自在,他好像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无忧无虑人。她?想, 李凭云若不做官,大抵就是这样一个洒脱自在的人。
赵鸢柔柔地看着?他,她?意?外?发现, 吸引她?的,从来不是他身上的官服,不是他的抱负, 也不是他的智慧,仅仅是这个人而已。
她?承认, 自己比想象中的, 更喜欢他一点, 只是他们之间的走向,从来是由?他做主?的, 他主?宰着?她?的感情, 而她?对他,总是束手无策。
从今夜起, 他们之间的关系由?她?来做主?。
“李大人不用怕,我命好,冤魂野鬼来了,我替你挡着?。”
她?蹲下来,将酒壶和两只酒杯放在地上。
李凭云被关多日,喝惯了馊水,那酒壶里装的,于他就是琼浆玉露。他贪心?地盯着?酒壶,赵鸢却没有让他喝的意?思。
她?又站了起来,“李大人,三司审你的不作数,我审的才?算数。”
李凭云插科打诨道:“依赵大人与我的关系,用审这个字,生疏了。”
赵鸢双手背在身后,语气故作烂漫:“那你说,我和你什么关系啊?”
李凭云道:“我欣赏赵大人的为?人,赵大人垂涎我美色,算是君子之交。”
“谁垂涎你美色了。”
“当初赵大人亲口说的。”
赵鸢回忆起来,自己确实说过这话?。时光若能倒转,她?一定会捂住当初那个自己的嘴。
就算时光不能倒转也无妨,她?和李凭云还有未来。
赵鸢收敛笑容,神情渐渐沉重,“李大人,你对我,是男女之情么?”
李凭云想了一瞬,不过一瞬。
他摇摇头。
“那为?何要娶我?”
“我坏了赵大人婚事,这是我欠赵大人的,况且我也要娶妻,赵大人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娶你省心?。”
赵鸢气极反笑:“李大人,你知道刑部每年会审多少因冲动而起的情杀案么?”
李凭云抬了抬下巴:“赵大人,你舍不得。”
她?的怒火被他恃宠而骄的笑容抚平。她?一直都清楚,李凭云对她?的喜欢并不多,更确切来说,他这人没有太多感情,只不过情之一事,是和食粮一样,只要是活人,就有需要的时候。
他只是不想在感情上花时间,所以?草率且独断地,决定喜欢她?而已。
他敷衍地撩拨她?、诱惑她?、也敷衍地喜欢她?、娶她?。
赵鸢终于蹲下来,不再让李凭云仰头看她?了。她?高抬起酒壶,给两只杯子了都倒了酒,“李大人,我答应了,喝了这杯酒,你我就是夫妻。你不必喜欢我,但只要我还喜欢你一日,你就不准喜欢别人。”
李凭云依然平静:“我是个死?囚,赵大人你何必呢。”
“因为?我知道,你虽非我的良人,甚至算不上是个好人,可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对第二个人这般动心?。”
她?把酒杯推向李凭云的方向,然后注视他的指尖。
他没有动作,“赵大人是在逼我做负心?人。”
“是么?是人就好,我不介意?。”
“你一个官家?小姐,这时候跟了我,不怕被看轻么。”
“李凭云,我不是你的赏赐,也不是任何人的棋子,我活在我自己的心?里面,而非活在你们的目光里。”
她?说话?时的神情是柔和而淡漠的,一个人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一定是在被打压、被轻视、受了委屈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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