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怜卿记: 7、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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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时才过,天未大亮。

    阿福方到医馆,便被裴出岫遣去岐王府送信。短短几日变故横生,夜又难寐,她只觉心绪不宁。索性写了张闭馆贴挂在医馆门前,而后阖馆回到后院。

    睡在她寝屋里的林知秋已然醒转,裴出岫递给他一个收拾好的包袱,里头装着他的卖身契、一套换洗的衣物以及一些伤药、银两。

    林知秋摸索着怀里沉甸甸的包袱,小心地探问道,“裴大夫,这是何意?”

    裴出岫一改往日散漫神色,沉下声音交代,“林公子,现已天明,二皇女殿下的人不知几时便会搜到此处。为今之计只有两个法子,这其一便是我立刻送你出城,我手里有一道宫令可自由出入京城各处不受盘查,待你安全无虞,我再想法子通知宋二,届时你们可于京外会合。”

    林知秋听得分明,却是不假思索地拒绝道,“不成。”

    裴出岫正欲与他细说,未料到他竟是不愿,陡然间换作她哑了声,不明所以,“你为何不肯?”

    男人只是摇头,垂眸时眼睫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我已欠宋家太多,怎好再牵连无辜之人。”

    闻得此言,裴出岫眸光晦暗不明,“你既已知晓她的心意……”

    “知秋是无福之人,怎堪攀附宋家小姐。”

    林知秋苦笑一声,打断她的话,“便是为奴为仆,亦是奢念。”

    裴出岫见他神伤,心下又是叹息,“林公子何必自轻自贱,过往种种皆不是你的过错。”

    要知道第二个法子漏洞百出,就连她都没把握圆回来。

    “至于这第二个法子。”裴出岫攒了眉头,迟疑道,“昨夜应付六皇子殿下之时,我随口胡诌称你与我已成了亲,你若执意留在京城只得将这谎继续圆下去。不过林公子且放心,裴某在京中不会久留,等过一阵子风声退去,裴某在京中之事了却,便会带你离去,届时天高海阔你自择去路便是。”

    裴出岫自然也知晓这法子牵强,料他难免觉得惊讶抑或是疑惑。可男人听罢却显得十分安静,唯独一双墨黑无神的眼眸微微瞪大,到底还是掩不住眸底更深的惶恐来。

    不待他给出回应,医馆外已然传来了重重的砸门声。

    幸好她一早将阿福支了开去,裴出岫脸色骤变,连忙示意林知秋躲在屋内莫要出声。不消片刻功夫,几名身着暗纹窄袖锦袍的侍卫已经带刀闯入了后院。

    来者不善,是二皇女凤煊调了京城武卫营的侍卫前来。

    裴出岫才出药屋,迎面正对上一张陌生又隐约熟悉的面孔。说是陌生,于她是素未谋面,可端看那两道斜飞入鬓的长眉、一双如尖刀般明亮锐利的深邃鹰眸,却与当朝凤后肖似极了。

    来人身形颀长,穿着浅紫锦袍,腰间束了镶银缎带,此刻那双鹰眸中透着些许不耐,“骆海棠人在何处?”

    “二皇女殿下。”裴出岫挡在药屋之前,神色为难道,“民女不晓得殿下口中的骆海棠是何人,这医馆内只有民女与夫郎二人。”

    话音未落,侍卫中为首那人已上前钳制住她的肩膀,莫大的力道迫得她生生跪跌了下去。她佯作吃痛地闷哼一声,余光瞥见凤煊径直就要上前去推药屋的门,连忙拖住她足靴连声哀嚎,“殿下明察,这屋内的当真是民女的夫郎,没有殿下要找的人。”

    凤煊果真被激怒,她冷冷扫过地上身形佝偻的裴出岫,“小小一个医女,自恃得了母皇看重,便不知自己骨头几斤几两了吗?”

    她猛地一抬脚,踹向裴出岫的胸口。她躲闪不及,只能以内力硬抗下这一道。

    “夫郎?”凤煊俯下身掐住她的下巴,艳红的指甲深深陷入她的皮肉,一双锐利鹰眼倏然眯起,“就凭你也敢与本宫抢人?你莫不是活腻了?”

    “来人,给本宫将这贱民拖下去活活打死。”

    “且慢。”

    屋内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声,是林知秋嘶声呼喊后,扯动了身上的伤处。方才屋外的动静,他听得心惊胆战,生怕裴大夫因他被二皇女殿下打伤。

    裴出岫抬起头,就听屋内的男人凄声道,“殿下要抓的人是我,何必要为难无辜的人。”

    她暗道不好,这下子再难拦住凤煊的人。

    下一刻,凤煊用力推开屋门大步而入,几名侍卫以刀挟住她一并进到屋内,竟是存了以她为质的念头。

    榻上的男人身形削瘦、面色苍白脆弱,饶是伤重未愈,仍旧美得惊心动魄。

    凤煊见到林知秋,鹰眸微动,反倒是缓了语气,“海棠,本宫今日来此,是特意为了那夜画舫之上的无礼冒犯向你赔罪的。”

    “那夜本宫酒醉之下误伤了你,回宫之后这几日心中十分难安。幸而宋府二小姐现身阻拦,并未对你……铸成大错。同行的那些官家小姐,本宫已重重训斥了,她们不会在外议论此事。”

    “你我相识数年,当知本宫并非存心令你难堪。”凤煊迫近他身边,急切问道,“海棠,你可愿原谅本宫?”

    “殿下言重了,海棠只是明月夜的乐伶,岂敢怪罪于您。”但凡听见凤煊的声音,林知秋眼前便会涌上那噩梦般的一夜,他身子颤抖如枝头枯叶,可眼下却只能强作镇定。

    只因他的性命微不足惜,可难保二皇女殿下不会迁怒于无辜的裴大夫身上。

    “你不怪我,我心中却是过意不去,总想着要弥补你的。”

    凤煊扬了扬手,立刻就有侍人奉上珠玉首饰,不计其数。

    “本宫倾心于你多年,从前你与长姐常入宫侍读之时,就有意亲近。如今你已非奴籍,林府当年的祸难也已过去久矣,本宫愿接你入宫许以侧夫之位。”

    此言一出,莫说是林知秋,便是屋内的裴出岫也怔骇住了。

    只见男人似是惶恐到了极点,攥住被褥的手抓得指节发白,嘴唇颤抖着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殿下,海棠自知鄙陋,实在不配……”

    凤煊截住了他的话头,“本宫已禀了父后,是真心求娶。知秋,没人比本宫更清楚这些年你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头。无论你过去如何,这些本宫皆不在意,只要你肯答应,本宫今日便接你回宫。”

    男人一双如墨黑眸眸光涣散着,好似顷刻间失却了所有生气,竟连哀颓挣扎的劲头都没有了。他无声无息地绷着身子,从外表看着柔顺安静,可紧紧咬着的嘴唇,拼命忍住泪意的微红眼眶,却叫裴出岫看得不忍。

    接连而至的祸难磋磨了他反抗的勇气,可她知道他心底里是不愿意的。

    凤煊既然亲自来了,便打定主意是要将人带走的。见他不出声,欲直接命人上前,可裴出岫既然决意插手了,自然不能让男人再落到凤煊手里。

    那天夜里他受了那样重的鞭伤,嘴里喊着爹爹嚷疼的样子,仿若还历历在目。

    念及此,裴出岫忙高声叫嚷道,“皇天在上,法度有持,纵是皇女也不能强抢民夫。此人乃民女明媒正娶的夫郎,今日谁都不能将他带走。”

    凤煊心里眼里唯有美人,自然无心再对付旁人,挥了挥手要人将裴出岫拖下去。一阵推搡间,一枚明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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