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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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重。

    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姜馥莹在看见他的那一瞬,更深的惊恐从内心深处传来。

    又要连累他了。

    她心跳飞快,说不清此时的情绪。

    左肩的剧痛刺激着她的大脑,鲜血浸湿了衣襟,连衣领处都沾上了粘腻的血液。她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汩汩流动,喷涌而出。

    失控疯狂的马也被羽箭刺中,前腿染出血色,下一秒便要跪倒在地,将马上的她甩出去。

    祁长渊拦下最后几支射来的羽箭,长剑砍断箭尾,锵锵剑鸣声响彻耳边。

    看见来人,姜馥莹终于脱力,握着缰绳的双手磨出血痕,在细腻的瓷肌上显出刺眼的红,随着无力的指尖滴落在草场。

    整个人宛如失了线的风筝,终于在马跪倒之前侧身摔落,中箭的左肩眼看便要落在地上。

    耳朵一阵嗡鸣,听不清声音。

    姜馥莹咬着唇,下唇被咬出深深的齿痕,紧闭上双眼的同时,落入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华服庄重,碾磨在露出的肌肤上生疼,金线硬生生从臂膀处磨过,带起伤口,刺骨的疼痛又一次传了上来。

    脑袋被重重捂在怀中,她听见了他重而并不规律的心跳,这和每一次她靠在他胸膛间听见的,都有所不同。

    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只余二人彼此交缠的呼吸。

    淡淡的青竹香和血腥气缠绕在一处,姜馥莹第一次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那种莫名有种失而复得情绪的怀抱将她用力地环绕,祁长渊少见地喘了口粗气,平复着气息。

    护卫此时才姗姗来迟。

    姜馥莹感觉到抚在她脑后的大掌一顿,周身的气息骤然冰冷了下来,不见方才的慌乱,只剩沉稳。

    祁长渊方才从马上跃下侧身接住将要落地的她,用自己的臂膀护住了地面的冲击,姜馥莹刚回过神来,泪水还未落下,便听男人冷然又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从胸腔传出。

    “围场重地,你也敢擅闯,不要命了?”

    他站起身,将她一把拉起。

    姜馥莹浑身失力,站不稳的身子虚弱地靠在他身侧,却被他淡漠推开几分,格外疏离了些。

    陛下身边的大太监颠颠地跑来,拉着细长的嗓音:“原来是侧妃娘娘——”

    “侧妃?便是那个北凉人么?”

    “应该是了,看这长相装扮……”

    不知何人开始窃窃私语,赶来的兵卫长一声冷哼,众人顿时寂静。

    大秦兵士训练有素,不敢再妄言。但他们心里想了什么,姜馥莹都清楚。

    她惊魂未定,便听祁长渊道:“有劳刘公公,李侧妃无礼冲撞,理应亲自前去请罪。但她如今受了重伤,还请公公派人遣她回营。”

    “今日之事,是本王未能负好监管之责,过错在本王……”

    “不、不是,”姜馥莹苍白的脸上泛出忧虑,拽住了他的衣袖,“我是被害的,有人特意将我引来……”

    “有人要害侧妃娘娘?”

    老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手上的拂尘甩起,换了个方向。

    “娘娘自可细说——此等大事,老奴必要禀告圣上——是何人敢在观兵仪式上对本朝皇妃动手!”

    “公公,观兵乃是国之重事,方才结束,父皇重疾方愈,许还得您在身边看顾着。”

    祁长渊少见地多言,语速有些快。

    “李侧妃顽劣跑马,乃是重罪,该当处罚。至于是否被害,此事本王自会查明清楚,向父皇禀明,还请公公让父皇莫要忧心。”

    刘公公意味不明笑笑,拂尘一甩,先回去禀告陛下了。

    老太监一走,姜馥莹害怕他会将罪责推到祁长渊身上,整个人又摇摇欲坠起来,想要辩白。

    “不是……”

    不是她顽劣跑马,不是她无礼冲撞,是有人要害她性命,或许也料到如此,纵使她不死,冲撞观兵仪式的罪名也能让她脱一层皮。

    “这都是被设计的,并非殿下之责!”

    见她轻颤着的手又晃动起来,好像还欲辨明,祁长渊转身,面对着她。

    好似压下心中的怒火,低声斥责。

    “李芸,”他声音未有犹豫,“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姜馥莹怔住。

    他叫她李芸。

    生分且又疏离,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唤出了她多年未曾听过的名字。

    这样冰冷的眼神,那样能够吞噬人的神情,不像是惯常温润的祁长渊会有的姿态。

    “你说有人害你,可有人证?可有物证?”

    祁长渊带上几分讥诮,反问。

    “茯苓和小顺子俱都知道,是一小太监……”姜馥莹急急出声,手却被人无情甩开。

    “够了。”他打断。

    “那都是你的人,自会帮你说话。我且问你,你口中的小太监,人在何处?”

    姜馥莹回头,却因为失力转身又一次摔倒在地上,狼狈地沾染了一身污泥,却并未看见后方有任何人影。

    “……是有的,殿下,”她不知该如何在这样的情境下告诉他方才她的境遇,在马上的多少时间,她都以为自己要死了,“此次非我顽劣……”

    “你无人证,可万千将士俱都看见了你独自一人骑马奔来。如此行径,便是当场斩杀也不为过。”

    祁长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并未将她扶起。

    这样瞧他,阴翳笼罩住了整个脸庞,看不清楚神情,愈显尊贵漠然。

    她费力地仰着头,左肩上的伤口还在汩汩流着血液,许是羽箭刺痛了男人的双目,他闭了闭眼,深叹一口气。

    蹲下,按住她的肩膀,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修长分明的指节按住羽箭,硬生生将其折断。

    虽还未拔出,如此动作却又扯动了伤口,姜馥莹痛得猛颤,祁长渊却站起身来,毫不在意地用手帕拂净手上的鲜血。

    “早些回营,回宫后,随我向父皇请罪。”

    他站直了身子,在大秦的精锐将士前,冷冷地睨了她一眼。

    面上毫无波澜,仿佛她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物,如今给他招惹了麻烦。

    该被丢弃。

    “至于你那些为自己脱罪的无稽之谈……日后便莫要再提了。”

    话音刚落,他便将沾满鲜血的帕子扔在了她身边,长腿一迈,转身离去。

    姜馥莹看着那帕子悠悠落地,鲜红的血迹覆于其上,心脏好像被人重重扯了一把,喘不上气来。

    “郑太医,娘娘的伤如何?”

    郑太医四十来岁,蓄起了胡须,眉头紧皱将手搭在姜馥莹的腕上。

    半晌沉吟道:“娘娘体弱,兼又惊惧交加,这体内的箭头必须及早取出。”

    茯苓眼泪都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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