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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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兴寺为夫人诵经祈福。”

    姜馥莹擦了泪,她能做的太少。

    回不去的北凉,再也见不到的阿娘。

    她甚至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女儿。

    竟然在如此悲痛的时候,还能想起祁长渊。

    他在失去母亲的时候,是否也似她这样痛哭,似她这般失态?

    或许有吧。

    否则,怎会让一直冷静自持的他冲撞了帝王,受罚囚禁东宫。

    一直到傍晚,眼泪好像才流干。

    姜馥莹撑起身子,“咱们回去罢。”

    茯苓应声,扶起她往外走。

    鸿胪寺的官员瞧见她出来,一个个都变了神色,彼此对视着。

    为首的道:“公主,不妨再稍坐会儿,待会儿卑职派马车送您回府上?”

    “不必了,”姜馥莹摇头,“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为好,多谢。”

    那官员又劝几回,见实在劝不动,彼此对视一眼。

    “公主,还请歇着,不要乱走。”

    姜馥莹终于发觉不对,握紧了茯苓的手。

    “你们拦我做甚?”

    “公主若乖乖待在这里,便无事。但若执意要离开……就别怪下官冒犯。”

    鸿胪寺众人俱都身着官服,神色不明地盯着她。

    姜馥莹浑身发毛,不知发生了何事。

    眼见着鸿胪寺的大门将要关上,便听门外一片嘈杂。

    铁甲与兵器碰撞的声音传来,发出惊人的声响。

    姜馥莹一惊,只听门外道:“晋王来接侧妃娘娘回宫,谁人敢拦!”

    她亲眼瞧见眼前面色各异的官员们彼此沉了脸色,默着不敢说话。

    眼神俱都看向为首的那位,方才与她说话的那名官员。

    他咬着牙,沉声道:“公主请吧。”

    姜馥莹踌躇着,一时进退两难。

    来大秦快三年,她可不知道哪儿还有个晋王。

    直到那沉重的大门又缓缓打开,成排的银甲在火把的照耀下晃得刺眼,姜馥莹被这光线照着忍不住皱起眉头,刚哭过的眼睛还肿着,看不清那个正向她走来的人。

    身形熟悉,分外高大,身披银甲手持长剑,刚硬的眉目更显得人冷情。

    “……郎君!”

    姜馥莹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祁长渊重重拉进怀中,血腥味一瞬间环绕了上来,身子撞着甲胄生疼。

    痛呼还未出声,便被祁长渊环着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她步子小跟不上,踉跄着跟上几步,差点摔倒,见她实在跟不上,攥着她腕上的手一紧,步子倒是放慢了些。

    出了鸿胪寺,祁长渊才终于停住脚步,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银甲缓缓转身,漠然地看着那些官员。

    好像在看一群蝼蚁。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祁长渊冰冷的声音仿佛回到了从前。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祁长渊声音中隐含怒意,“有如此枪。”

    只见银光一闪,长剑横劈,硬生生将鸿胪寺守卫手中拿着的红缨枪从中斩断。

    钉铛落地的声音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姜馥莹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掐着腰,一把推上了马车。

    “你……疼!”

    她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马车内昏暗,看不清男人的神情,不知是不是铁甲的原因,只觉得寒气重得吓人。

    她不知道他的怒意从何而来,想要告诉祁长渊的事情还未出口,双手便被男人钳住,整个身子被硬生生挤在车壁上,后腰抵着车上的小桌,很是难受。

    距离太近,呼吸可闻。

    “不是告诉你……”

    祁长渊的声音没有往日半分理智,滔天怒意不知如何发泄,只能用力环着眼前人,咬牙切齿。

    “为何不乖乖待在南苑,是不是永远学不乖?”

    姜馥莹的痛呼被狠狠地堵在口中,带着施暴意义的吻重重落下,下唇被齿碾磨地尝到了一丝铁锈味。

    “……越不让你做什么你越要去做,你觉得这样的倔强和叛逆有意思吗!你知不知道——”

    祁长渊的话停在这里,额头相抵,半晌没有声音。

    “知道什么?”

    姜馥莹终于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腔剧烈起伏着,泪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杀你,多少人不想让我们活下去。

    祁长渊紧紧闭上双眼,恢复了理智。

    这些她不需要知道。

    他退开,环绕着她半晌的血腥味终于散开,姜馥莹浑身瘫软,几乎是立刻趴倒在了软垫上。

    祁长渊点上灯,冷声对外吩咐道:“回宫。”

    马车缓缓驶动。

    车内终于亮堂起来,祁长渊看到姜馥莹红肿的眼眶和带血的下唇,怔愣了一瞬。

    “眼睛是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你哭了?”

    姜馥莹瞧着他的样子,终于又落下眼泪。

    一落就不停。

    要如何告诉他,她也没有母亲了。

    烛火映着泪光,祁长渊伸手拭掉她的泪珠,烫得他心头微颤。

    “我阿娘……”

    姜馥莹看着祁长渊,嗓音颤抖。

    “——殿下!”

    马蹄声从外哒哒传来,随即止住。

    隔着车帘,侍卫的声音好像隔着一层薄膜,姜馥莹听不分明。

    “殿下,陛下醒了要见您……”

    “你阿娘如何?”祁长渊没管马车外嘈杂的声响,只是盯着她。

    姜馥莹愣了下,垂下眼眸。

    半晌,她扯出一抹笑:“无妨,你先去吧,日后再讲。”

    祁长渊紧皱的眉头并未散开,但还是在侍卫的催促下下了车。

    马车又缓缓向前行驶,姜馥莹听着祁长渊的马蹄声渐渐远去,泪珠一串串滴落在了软垫上。

    “你呢?”

    她眉目间都是浓浓的忧愁,“徐清越说,世间此蛊不过两对,一对用在了我身上,另一对……”

    “无事的,”祁长渊低声安慰她,像是恋人间的絮语:“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那日的事我听他们都说了,你生生从体内剖开,我都不敢想这会有多疼——”

    她话音未落,眼眶又热了起来。下一刻,纤瘦的身躯便被男人一把拥入怀中。

    “我知晓了。”

    他忽然出声,抱住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大掌在她身后安抚着。

    只有姜馥莹还愣在他怀中,半晌,弱弱询问:“……你知晓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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