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怯春: 75-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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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往下说,她的肩膀颤抖得越厉害,她似乎又重新回忆起先前的痛苦,声音愈发凄厉。

    “挑了手筋,我就再也拿不起剑、再也用不了鞭、再也上不了战场。这是我第一次跪在地上,他就站在地牢里,抓着我的头发,将我的脸抬起来。

    “地牢的灯很暗,周围全是狱卒,他们都在注视着我,注视着我跪在他身边,注视着我拽住他的衣摆、哭着哀求他……折辱我。”

    “我宁愿他折辱我,我宁愿他杀了我。”

    可拓拔颉没有。

    他请了义邙最好的医师,将她的手筋一根根挑断。

    周围全是看笑话的人。

    她披散着头发、绝望地跪在那里,拓拔颉上前捏住她的下巴,逼问她关于北疆、关于沈惊游的事。

    叶朝媚恍惚地抬起眼,凝视身前之人许久,骤然冷笑了声,往他脸上啐了一口。

    拓拔颉怒极。

    当场撤了医师,命人将她的脚筋活生生打断。

    “应槐,好多的血,流了好多的血啊……我低下头,看着鲜血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流了一地,我就这样感受着,我的双脚慢慢地不再属于我……我没有感觉到疼痛,我只感受到了绝望与心死,我不能骑马了,我甚至不能站在沈蹊、站在小芙蕖身边了。”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骑马啊……”

    她喜欢骑马,喜欢练剑,喜欢玩鞭子。

    她想像男儿一般上战场杀敌,想要收复边疆。

    她想成为大魏历史上,第一位女将军。

    应槐紧皱着眉,抱着她,呼吸发难。

    良久,他从嗓子眼里挤出痛苦的一声喘.息:

    “郡主,您莫说了。”

    莫再说了。

    他手指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于掌心掐出血来。

    再抬眼时,应槐满眼赤红。

    “应槐,”她将脸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我想回清凤城了,我想见爹爹。”

    “好。”

    那就回清凤城。

    “你也……莫再跟着我了,我会耽搁你的。”

    叶朝媚听见他微微张嘴,发出极为模糊的一声。

    “你说什么?”

    “我说,”应槐垂下眼帘,认真道,“不会耽搁。”

    ……

    夜色森森。

    安翎郡主终于不再抵触他,应槐哄着她睡下,又去帐外守着她过了一夜。

    当兰芙蕖再见到应小将军时,对方正背对着她站在军帐中,手里不知拿着什么,兀自发着愣。

    她没多想,走上前:

    “应将军,你在做什么呀?”

    身后传来冷不丁一声问询,应槐心虚地将手里东西藏了藏,可躲不开她带着探寻的目光。终于,兰芙蕖看清楚了,男人手里握着的,正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她一骇。

    “你要做什么?!”

    恰在此时,沈蹊掀开帐子走了进来。

    战事已歇,他褪下那身银白色的甲胄,换了一袭淡色的袍。看见。

    “主子,兰、兰姑娘……”

    沈蹊目光落在那匕首上,眉心蹙了蹙。

    “拿刀子做甚?”

    “属下……”

    应槐支吾了一阵,终于,在沈惊游锐利的眼神下,深吸了一口气。

    “属下想陪着郡主,属下想……自废武功。”

    “你疯了?!”

    兰芙蕖瞪圆了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应将军,你要自废武功?!”

    沈蹊面色亦微微一变。

    应槐垂下脸。

    “主子,属下不忠。属下想告诉郡主,京城里多的是好医师,可以治好她的手脚。武功废了没关系,大不了我也陪她走上这么一遭,她的鞭子就是我教的,我愿意与她一起,练剑、练枪、练鞭……只要她想,我愿意和她从头学起。”

    沈蹊盯着他手上那把锃亮的匕首。

    “但你分明知晓,你不可这般。”

    诚然。

    应槐痛苦道:“属下知晓,属下不可这般。若我也这般了,便无人替她去报仇了。主子,属下现在只想宰了那帮禽.兽,拓拔颉一日不死,属下就一日寝食难安。”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说到拓拔颉, 应槐恨得牙痒。

    他自然明白,安翎口中的“义邙将军”是何人——义邙王的心腹, 更是那成日里在义邙王耳边怂恿攻打北疆、侵占大魏疆土之人。

    如今义邙送来了和战书, 而幼帝也是个不愿意生事的性子。

    既然义邙愿意握手言和,圣上更是求之不得。

    应槐神色微黯,低下头, 思虑了许久,终于道:

    “主子, 属下……不能与您一同进京受封。”

    沈蹊并不意外。

    对方便要跪下来。

    在沈蹊面前,应槐向来是恭敬而顺从的, 这是他第一次做出“背弃”自家主子的事。他双膝落地,后背挺得笔直, 见状, 沈惊游有些无奈。

    “你何必又跪我。”

    应槐垂着眼睫, “属下曾立誓, 要誓死追随主子您, 如今是属下食言。”

    当初是沈蹊,将他从死人堆里扒出来, 又带着他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

    “主子您若是要罚——”

    不等他说完。

    沈蹊淡声:“当然要罚。”

    闻言, 应槐并没有反抗之意, 他眉目顺从, 安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宣判。

    无论是何等处罚, 他都心甘情愿领受。

    却不想, 下一刻只听他道:“那就罚你去清凤城,好生照顾安翎郡主。”

    应槐震愕地抬起脸, 不可思议地望向身前之人。

    烈阳高照。

    正值暑气旺盛的夏秋之际, 日光分外晃眼, 毒辣辣地倾洒下来,照得人有几分心神不宁。

    沈蹊神色淡漠,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只是一贯冷淡极了的眸底依稀有情绪微动。

    好半晌,应槐才缓过神。沈蹊已拂袖而去,空气中独留那道冷冽的香气,寒香之中却又流动着淡淡的暖意。

    离开北疆那日,是个大晴天。

    兰芙蕖坐在帐内,收拾行囊。

    初来北疆,她行色匆匆,带得行李也很少。

    知道如今收拾东西时,才惊觉自己竟多了这么多玩意儿。衣裳、首饰、胭脂水粉……还有那把沈惊游送她的弩。

    二姐在另一间帐子。

    兰芙蕖隐约觉得,她藏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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