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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裁云为信》 80-90(第5/18页)
浮屠剑在沈驰眼里映出一道金光,只听他道:“那时中政一片动乱。望舒将您送上孤鸿山,便与魏宁隐遁此处,只为陛下所托,将宝剑交给殿下。殿下可知道为何?”
林礼轻轻摇了摇头。
“这柄护国宝剑,轮传大周十六代。曾在关山以北饮群狼血,取过边牧夷族的脑袋,也曾南下淘洗东海水域,杀尽倭寇,远扬国威,万邦来朝。”
林礼一面听沈驰缓缓道来,一面将他扶起。他终于终于起身了,接着道:“斩佞臣,除外敌,浮屠剑上缠的是大周国祚,即使中政城被破,只要浮屠剑不卷刃,大周便不到亡的时候。”
林礼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沈驰想说什么。她小心道:“舅舅是想,凭这把剑复国?”
沈驰看着她,不置可否。
“殿下以为呢?”他轻声问。
“断,断断不可!”林礼一下慌了神,本能地开口。她平复一下心情,又问,“父皇可有兵马之类留下?”
沈驰摇头。
“可有足以支撑复国的银钱留下?”
沈驰再摇头。
“那便是了,没将没兵又没钱,仅凭这一剑,谈何复国?”她稳着心神,“更何况大晋银钱川流,兵马足备,强盛至此,如何能取而代之?”
她思绪万千,又飞快道:“而且天下改朝换代至今,百姓也过上了安和祥乐的日子。就算真有兵可用,再兴征战,百姓又便要受苦——父皇爱民如子,这真的是他想要看到的吗?”
她这样质问沈驰,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眼神锐利起来。
不愧血脉里是帝王家的女儿,一下能将行军打仗的要害抓住。却只有林礼自己知道,即使她的父皇真的暗地里给她留了兵马银钱,她大抵也不愿挑过这个担子。她自认不是懦弱的人,只是这份责任来的太突然,她先前平淡清净的十八年好像镜花水月的梦境,骤然清醒。
她再看浮屠剑的流溢着的金光,原是如此刺眼,刺眼到将她裁云剑的银光尽数破开,要将她往后仗剑天涯、执拜大道的日子,也一起斩断。
孤鸿山的裁云飞雪还没有撞到中政厚重的红墙金瓦,便已经支离破碎了。
她肆意洒脱惯了,怎么受得起?
“殿下此言是矣——虽为遗响,却实在实现不了。”哪知道,沈驰脸上挂了无奈的笑,他道,“陛下与娘娘希望殿下一生不沾朝堂阴谋、洒脱快意,才送您入了山门。怎么会叫您再卷入这样看不到头的事情里去?”
不知为何,林礼微微松了一口气。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自私。
“只是,浮屠剑对于大周实在太过重要。您又是大周唯一的血脉,是它唯一的归宿。”沈驰缓缓道,“臣与殿下讲这些,也不过是为了让殿下晓得关于陛下和娘娘的一二,叫陛下娘娘不至于……”
他的语气弱下来:“不至于死得那么孤寂。”
林礼的眼神闪了闪,触动着。是啊,面对这些前缘,自己半分法子也没有。昨日里还想着以酒祭天地,代了祭父母,从此缘分了断,还是过自己的日子。但没想到连这些都在他们的谋划之内,他们愿意叫她一生平安,即使从此得不到她的想念,孤寂黄泉。
她的眼睛泪蒙蒙的,半晌才开口:“我,我无用。既是个亡了家国的公主,这么些年,也劳烦前朝的老人惦记了。”
“殿下切莫讲这样的话,做臣子的,一生侍奉君上,没有回头路的。臣这一路上九死一生,如今能再见殿下,历的辛苦,也都值得了。”沈驰轻轻道,声音颤抖,“将剑交到殿下手中了,也算不负所托,死而无憾。”
一滴泪从林礼的眼角滑下。
“殿下,臣能抱一抱您吗?”沈驰顿了顿,这样说道。
林礼连忙点头。虽是夏日炎炎,沈驰的怀抱却有两分冰凉。但她能感受到一种难以抑制的爱护,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林礼曾在林折云那里得到过这样的怀抱,只不过已经过去很久了。她稍大点儿就不喜欢示弱撒娇,而林折云总是端着仙人的架子。她知道老头疼爱她,但老头的疼爱终究是克制的,隐藏于几句话,一个手势之中,很少有过这样的亲昵。
沈驰的这一抱,让林礼想起那种为数不多的感觉——依赖亲人的感觉。
沈驰,是将她一无所知的父母的形象,带给她的人。
她有些感激。
“舅舅。”她轻声唤。
沈驰秉着臣子的敬畏,恰如其分地松开了。他的声音再次恭敬起来,道:“殿下,如今只剩一件事。”
“何事?”她掩了掩泪水。
“虽复国无望,但要告慰陛下与诸位先皇在天之灵。”他道,“臣以为,只有用浮屠剑。”
“怎么个用法?”
“浮屠剑承天启华,来历已久。身受数种力量护佑,天子真龙之气,佛祖慈悲之光,将军不灭神勇。”沈驰道,“它极有灵性,每每经历一次磨难,便是一次锤炼,剑身便多一层造化。大周十六代至此,已经是坚不可摧,一剑迎万敌。”
“往常每每君主继位,都要洗炼它一次。”他看向林礼,“殿下虽无大统在身,洗炼它最后一次,也能告慰先祖英灵。”
“如此神奇吗?”林礼疑道,“舅舅要我怎么做?”
“如今自然是没法见血的”沈驰道,“臣思量考察,在这锁钥群岛之上,唯有须臾阵可助一臂之力。”
“臣已然看出,须臾阵乃依天地玄机所设计,其阵心正对十五中天明月,汇日月精华,用以滋养浮屠剑,可代血炼。”沈驰道,“今儿正是十五,月圆之夜。”
“那依舅舅的意思,今晚便去?”林礼有些踌躇,“须臾阵巧妙,现下没有弟子看出玄机来。舅舅有办法进入阵心?”
“自然,只要殿下今晚子时,来阵旁便可。”沈驰再俯身。
“只是舅舅在吗?舒姨与魏叔呢?”林礼问。
“他们今日,有别的事情,已然上岛去了。”沈驰恭敬道,“臣出不了岔子,请殿下放心。”
林礼思索一二,看着道:“好,便依舅舅所言。”
沈驰看着她,半晌才道:“那么,臣告退,不叨扰殿下习练了。”
她到底是有愧的,父母为自己计划了这样多,她却一味想着斩断前尘——即使这就是她父母所愿。一个人的活,倘若是以其他人的性命为保护的,总会不安,更何况,那是她至亲的性命。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决意晚上见沈驰的时候,问一问她父母的生辰与忌日,来日再祭拜。
她沉下心来,又练了许久。日渐黄昏时才回去,不仅是在外将这纷乱的思绪一一归整,还为了不见那位。
那一个吻叫她思前想后至今。
见了再说吧。他是真心,她也是。往后的日子长着,商量着总不愁没有办法。今夜祭了先祖英灵,也算迟来的尽孝,总是要的。
她轻盈地踩着水回去,探头探脑,心里还是怯着撞上尹信。不过倒也算运气好,竟然不见他踪影。她将自己藏在房里,想着他总不至于进姑娘家房里直接来找。过了今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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