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云为信: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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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即使被背刺被欺骗被误解,他们还是放不下。踽踽独行也好,遭人冷眼也罢,还是要走下来——如同当年霁日时逍遥子毫不犹豫地纵身火海。

    “侠”被书写为“侠”的原因,大抵在此。

    因为偶尔光鲜,总是孤独。

    所有的惶惑被擦拭干净,她仍然奉此道而行。

    血被洗干净了,泪,也不用再噙住了。

    于是啪嗒,落在了床沿上。

    “罢了,醒了就是醒了,安稳得很。”俞平生将身子微微一侧,挡住了林礼的脸,“但还是静些为妙,都先出去。”

    “留折云一个人看着,也就够了。”

    俞老下令赶人了,没人敢不从。看出端倪的人心照不宣,江漫雪将汪吟吟提溜出去,顺便恭恭敬敬地将欲言又止的岳为轻一齐送走。

    林折云从容步来,他的白衣一点点漾到林礼的眼前。林礼竟然看不清楚师父的面容,那原本的轮廓在泪水的照影下扭曲变化,成了一个古怪好笑的影像。她的眼里好像有一汪深不可测的潭水,在抬眸的时候倾泻而下。

    飞流直下三千尺。林礼心中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充满,像与高手久久周旋后终于找到破绽一击致命,最后累到在地,整个人松弛下来。泪水是最讨人厌的东西,离了眼眶直奔林礼的喉而来,哭的时候顾不得体面。

    “师父,师父。”林礼泪水满面,再也忍不住了,扑进师父的怀里,“我做了错事。”

    “我知道。”

    林折云的声音有一种厚重感,他让林礼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眼泪鼻涕都沾到了他纤尘不染的白衣上。等着埋在他怀里的小脑袋哭不动了,抽搭的肩膀一点点放松下来,呜咽归于平静。

    “但你已经赎过了。”他抬起手,最终还是没有将林礼脸上的泪水全都擦去。

    “我知道发生过什么。”林折云的声音里听不见安慰,只是陈述。对林礼这种别扭的性子来说,这反而是最好的回答。好比松山落雨,敲打出一颗心的澄澈透亮。缓缓的生机,又成长起来。

    “是,是阿信……”她眼里的朦胧退了一半,望着师父。

    林折云微微颔首。

    林礼顿了一顿,问:“那他人呢?”

    “你不记得了?”林折云问。

    林礼眨巴一下眼,她该记得什么?

    林折云看向俞平生,也听不出是认真还是调侃:“师兄,我这孽徒真的无碍?”

    “她伤的是腹,又不是脑袋。”俞平生语气平缓,好像真的在讨论一件很认真的事情。

    祖师爷教出来的竟是这样两位神仙。林礼无言,她好像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折云看了她半晌,终于开口:“是你拉着人家,说让人家回京里去,不要挂念你的。”

    出乎林折云的意料,林礼闻此,只是顿了片刻,竟道:“我让他走,他还真就走了?”

    “……”林折云和俞平生交换了一个眼神——俞平生阖着的眼睛难得睁开了。这一对师兄弟的眼神都很复杂。

    俞平生想起的是约莫二十天前的那个傍晚,焚膏继晷,他终于在与邪术的战争中取得了胜利。原本到不了这样艰难的地步,奈何师侄先前太折腾,邪性种的深,花费的精力太大,但他尚能饭,还是有惊无险地将那些残余在林礼骨中的邪魔之气都驱除出来了。

    昏睡的第十天,林礼醒了一回。她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个背着她穿过宜年峰机关雾霭的人的名字。

    俞平生明白过来,这孩子不算清醒。

    当时林折云已经得了消息,日夜兼程从孤鸿山赶了过来。尹信在宜年峰上等了十天,为等林礼睁一次眼,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交代了三遍。

    他腰间银鱼符没有来得及收起,加上有岳为轻,师兄弟三人都清楚林礼这一回下山,遇见的是什么人,产生的是什么情。江湖人不问朝堂之事,像黎元、俞平生、林折云这样的老人,尤其对那金銮殿前有偏见。

    但宜年峰山中有机关玄术,所以历来那么多寻医问药的人,能找到俞平生的寥寥无几。尹信独自背着受伤的林礼,最后成功至此,诚心可见。而且这后生态度谦逊,彬彬有礼,实在让人很难找到错处。

    林折云脸上虽然不显山露水,但心里实在放不下戒备。他有心为难他认为的“圆滑世故之徒”,没想到却被这年轻人三言两语化解。他几次试探,最终只能摇着头作罢了。

    永陵、般若、宜年峰。林折云一一在心里数了数,这情总算是假不了。他原本想过像林礼这样心气高的孩子,最后应当配个怎样武功高强的儿郎才能让他心安。他嘴上不说,心里却计较过。

    自己最爱的这两个徒弟,顾惊涛自是不必去管他,心思活络,下山游历一遭指不定就领人回来了。但林礼,自己养大的孙女,平时又是个不管不顾的武痴,不能不做打算。林折云仙人做惯了,那一刻凡心自寻其路地找了回来,他当然舍不得让林礼像个寻常女子一样在柴米油盐的生活里消磨一生。

    穿云门百年清流,招婿的条件不能低。林折云曾左右思索一圈,同龄的小辈里,也就眉山老匹夫乔连城那大儿子入得了他的法眼。

    不过,打量着面前这个周全的玉面少年郎,他有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想法。罢了罢了,江湖中人洒脱,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规矩,一眼定终身才是潇洒。

    林礼混沌里,眷恋的是他。做师父的算是管不了了。怎样的欢喜和怎样的爱,最后是红尘眷侣还是兰因絮果,随他们去吧。

    那几日里,手下明军一直在催尹信。这一遭才叫尹信领会到江山和美人之间最难权衡。正是那个节骨点儿林礼第一回醒了,还一直唤他。她看起来又清醒又昏沉,清醒的是她一眼就看出了尹信心里藏着事,一字一句逼问出来以后,让他赶快回京去。

    “殿下肩上挑的担子重,好不容易查清了原委,有清算的机会,不要为我耽搁。”

    “此簪为信,等你归来。”林礼将碎月簪放在他手里,脸上有笑意。

    顾全大局,太透彻,太懂事了。除了为天子鞠躬尽瘁的臣子,也只有为夫君思虑周全的娘子才会说这样的话。尹信有一瞬间失神,但很快反应过来林礼说这样的话是有多反常——先前他被骗过的,她还想骗他?

    “她性命无虞,剩下只是恢复内力的问题。”若不是俞平生信誓旦旦说林礼身体没有大碍了,尹信真放不下心离开半步。

    最后他将爱的这个人收进深深的一眼——却是收不尽的。回京,破乱臣贼子,也是为了回来娶她。

    回京之前,他下决心和林折云又会了一次话。

    他停下以后,林折云沉吟着不说话,最后亲自送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下山去。

    从宜年峰望下去,夏木未落,看不透秋天究竟是什么样的光景。明明有一条路一直蜿蜒下去,却找不到它究竟通往何方。就好像他看不透自己这孙女的命运,恰如十八年前把她送到孤鸿山下的父母。

    林礼似乎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了尹信,精神耗尽似的,在尹信走了以后又陷入沉睡。她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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