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年少: 2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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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一时,阮才人又说:“算了!”短促的语句里有很深的寂寥意味。

    她撇下宝珠,自顾自走出了游廊,外面等候着的宫人立即上前,撑着一把碧色的油绢伞为她遮阳。临近晌午,日头炽烈,照得那伞几乎滴下翠来。

    她是因为太子。除此之外,宝珠再找不出别的缘故。

    一晃数年,想不到阮才人的那一点痴心依旧未改。

    她正兀自感慨别人的深情不移,冷不防听见前头有人叫她:“宝珠姑娘。”

    那声音低沉且陌生,倒把宝珠吓得回了神,抬眼一看,却是个穿亲卫军官服的男子。

    宝珠心里飞快思量一回,猜不出这位是因何而来,面上只不卑不亢地蹲了蹲礼:“大人好。不知有何指教?”

    亲卫军虽然身份不一般,和她们这些宫人却是八竿子打不着。宝珠是因为出来一回,顺便来御药房领些人丹丸,省得过后再让小宫人顶着大日头跑一趟,不知此人又是来做什么。

    来人踟蹰了一下,没料到宝珠不记得自己,只得还了礼,自报家门:“在下魏淙,亲卫军徵支统领…正月初二晚,曾扈从圣驾至凤仪宫。”

    国朝亲卫军分为宫、商、角、徵、羽五支,徵支则是天子心腹中的心腹。

    宝珠看着他,却只觉得脖颈上泛起一痕凉意。复又垂下眼眸:“原来是魏大人。”

    她礼数不差,神情口吻也称得上温婉和顺,但魏淙无端觉得难以开口,思来想去,先说:“前回待姑娘多有不妥,我心里一直难安,又找不着机会…”

    “大人言重了。”宝珠并不愿意听他提起那个混乱又荒诞的寒夜,谦柔而坚决地打断了话头:“大人职责所在,又不是出于私怨,如今说这样的话,岂不是折杀我?”

    魏淙何尝不曾用这般理由开解过自己?偏偏在他以为已经释然的时候,又听说她在宫外受了委屈,自己那些随行的同侪却可以袖手旁观,最终丢下病中的弱女子,心安理得地回来复命了。

    他没有旁的心思,仅仅是从大义来说,对这宫女多少有点亏欠。

    谁知宝珠听完他这番话,愈发笑得全不在意:“大人宅心仁厚。只是大人虽为徵支统领,却也不至于替旁人赔罪——何况如今我已经好了,就算是托大人的福吧,还请大人从此不必再放在心上。”

    她说得这样圆融,魏淙实在无须赘言什么,只得搁下这话头,又问:“我来领些治外伤的药酒。姑娘要领什么药材?可需要我代劳?”

    这话倒有两种意思:一则怕药材多了,她一个人拿不动;二则怕御药房的人作怪,不肯爽快给她。

    宝珠心里暗叹:这位魏大人,可真是一片殷殷补偿之心。此外,凤仪宫的处境,竟然人尽皆知到这种地步。

    她再次蹲礼:“不敢劳烦大人。”就是告辞的意思了。

    人丹丸是御药局里再寻常不过的药,夏日备得更多,宝珠领了两瓶,出来时没再同魏淙撞上,回宫路上才有工夫琢磨刚才这桩事。

    魏淙这个名字,为何隐隐有些耳熟?

    26.  二十六   锦带花

    一时想不起来, 宝珠也就作罢了。进了六月,最要紧的事便是贤妃的寿辰。

    六尚发了些衣料下来,是专给她们这些宫人的——主子的服饰, 自然由尚服局的人打理, 宫女们则通常是自己动手。

    这个月里,她们被允许穿红色。

    宝珠最初分到几匹茜红云绢时, 心里暗暗咋舌:以往只有帝后的寿辰, 才令宫人们穿红。如今的贤妃,可真是权势煊赫。

    年轻宫人们没有不爱俏的,更不会跟贤妃过不去,大都欣欣然地张罗起了裁新衣裳。

    宝珠没动那些云绢。这几年宫里大小宴会,皇后都不曾去过,她以为这回也是一样。安安生生地待在凤仪宫里,总没有人闯进来, 就为了挑她衣裳的不是。

    出人意料的,皇后答应了贤妃的相邀, 就连替贤妃前来送帖子的姑姑,脸上都露出了一霎惊讶。

    “贤妃近来倒越发风雅了。”皇后让宝珠念过帖子上的内容,微微一扬嘴角:“芙蓉宴, 听着很有些意思, 咱们到时候便去凑凑趣儿。”

    宝珠只得答“是”, 回到住处后,坐了会儿, 从衣柜里拿出一条常穿的绿裙来, 绷在绣绷上,银针上穿了大红的丝线,在裙摆处绣花。

    这法子省事许多, 于她不过大半日的工夫,一簇簇锦带花绽放在碧纱间,呈现出一种绛红色,似妥帖收藏的干花,秾艳但不鲜活。

    将裙子叠起来放好,只等到了日子再穿。

    六月二十九天晴且有风,是个适合宴饮游乐的日子。

    宫里面只有零星几处假山景池子,没有像样的湖泊,故而贤妃的芙蓉宴设在浣花行宫。

    皇后登上凤辂,对宝珠说:“你随我一块儿坐着吧,身子骨才好,经不起走这么远的路。”

    宝珠勉强打起精神,谢了恩,陪着皇后一同坐了。

    浣花行宫是离皇城最近的一处行宫,有山有湖,风光秀美,四季之景都各有千秋,房舍亦因山就水,修造得巧妙,冬暖夏凉,分外宜人。

    她上辈子最后一年多的时光,便是在这里度过的。

    车辘声停了,宝珠先行下车,与杏儿一起扶着皇后下来,改乘肩舆。

    一个穿蟒的太监笑着迎上来,唱了个喏:“皇后娘娘一路辛苦啦!皇爷并咱们娘娘都在萦波亭等着您呢。”

    宝珠认得他是贤妃宫里的总管太监。只是这话说得不通,于情于理,皇帝都不会等着皇后,想必那边的热闹已经开场了。

    皇后目不斜视地坐在肩舆上,没理会他这番话,只吩咐一声:“走吧。”

    快到远益湖边,已听得丝竹声渡水而来,长禧宫的总管太监一路跟着,这时把拂尘一甩,吆喝着划船过来的健壮嬷嬷动作麻利点儿。

    卖弄讨好之下的耀武扬威,连杏儿都瞧出来了,不屑与他计较而已。见宝珠搀着皇后,自己便取过遮阳绸伞,护着皇后步入船舱中。

    湖面莲叶连绵如盖,芙蓉婀娜似羞,唯有轻巧的小船方能在其间自如穿梭。清润的荷风里,皇后的神色也松弛了些许,正要同宝珠说话,却见她脸色苍白,问:“怎么了?”

    宝珠摇头,道:“兴许有点晕船,不碍事的。”

    萦波亭确实就在眼前了,倒也忍耐不了多会儿。皇后便说:“一时你不用忙着到我跟前伺候,找个地方歇一歇。”

    宝珠点头,又嘱咐了杏儿几句,船只到地方了。

    萦波亭实则约有三间开阔,皇帝、皇后及贤妃的席位设在当中,下首为乔昭容、九公主及刘昭仪;东侧次席坐的是太子妃及两位太子嫔,西次几名妇人宝珠不认得,想来应当是贤妃娘家女眷。

    亭外两侧还有两艘描金绘彩的画舫,分别是太子、薛盟等年轻子侄辈,以及来向贤妃拜寿的诰命夫人们。

    此外那些造型简朴的小船上,便是传酒传菜的宫女、或者吹笙抚琴的乐工、献舞献曲的伶人,井然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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