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年少: 4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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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来,将众人挨个扫视了一遍。

    众人不觉暗中都凛了凛,严阵以待着他的兴师问罪。

    谁想太子只是缓缓问:“诸位当中,可有与马阳、万适同乡者?”

    马阳与万适,便是那两名触柱而亡的举子,二人皆为豫州籍。

    在场举子中自然不乏有与他二人同乡者,但太子意图不明,谁也不愿轻举妄动。

    太子惋叹了一声:“二位过身至今已有一个多时辰,早该妥当装裹起来,否则来日灵柩返回故土,高堂骨肉情何以堪?”

    堂下越发寂然,心怀不忿者左右观望一时,犹高声道:“天下寒士夙愿不了,纵然入土,也未必能安!”

    太子的目光攫住他:此人他已听指挥使提过,名叫时无患,京城人,考卷文理不通,却是闹得最厉害的。

    “时无患。”太子便问他:“不知你的夙愿是什么?”

    既然已经出了头点了眼,时无患索性摆出无惧无畏的姿态来,拱手道:“太子殿下,学生极知,殿下对江南一贯怀柔,乃是为四境归心计。然科举取士,不啻朝廷之根,社稷之本,实不可有南北异同,寒士子之心啊!”

    他这般慷慨激昂,太子仍旧视若等闲,一招手,指挥使便将厚厚一摞考卷呈递上来。

    “时无患,把你的考卷寻出来,给大伙儿念念。”

    时无患顿时白了脸,他可没忘记,考场上他因最末一题过分刁钻,无从下笔,兼因有恃无恐,诌了五言八句,句句都在讥讽挑衅座师。

    座师只让他落榜,已然够宽宏大量了。

    当着太子,当着众举子,他怎敢念出来?只得勉强示弱道:“学生自知才疏学浅,不得座师青眼也罢。可其他同年们…”

    “你才疏学浅,那考官不将你取中,又有何偏私不当!”太子不再容他妖言惑众:“其余人等,若觉考官不公,大可将答卷取出来,本宫再为诸位批阅。”

    只有两人踌躇半晌,出列请太子重阅。一个满篇诘屈聱牙,一个连承题起讲都不知所云。

    如此才学,如此德行,岂堪重用?不过现今且宜安抚,不宜苛责罢了。太子搁下答卷,语重心长道:“诸位,南国举子中榜者比北地多七人,不止诸位深以为憾,连陛下与我,亦深以为憾。”

    他起身,走到堂下众人当中:“昔年燕朝割裂,南国叛朝苟安一隅,民生尚得安息;北地却烽火不断,以致文治教化远逊于南方——归根结底,这是夏侯氏之过。”

    指挥使在一旁听得冷汗淋漓:做储君的引咎自责,只会使他们这些为人臣的愈加坐卧不安。

    太子略过贺无患,语调恳切:“诸位已有功名,不日便会被授予教喻、县丞等职,于教化民众上,正是大有施为之地。父皇与我,还盼着诸位,为大徵江山,为庶民百姓,不辞辛劳、尽贤尽能。”

    言尽于此,那两名请太子重阅答卷的举人最先跪下来:“学生惭愧。”惭愧是一层,懊悔也是一层:既然已经中了举,即便春闱无名,来年再考也好,等候擢用也罢,哪怕补录遥遥无期,不论在何处坐馆,至少往后衣食无忧、免除徭役,进出都被人高看一眼。何必被人一怂恿,头脑发热,在至圣先师面前斯文扫地?

    本以为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唯有孤注一掷,再不敢想太子殿下不计前嫌,筹谋深远。

    回头有路,那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情顿时委顿下来。

    他俩一跪,陆陆续续的,其他人也跪拜伏地,就连贺无患,最终迫于形势,不得不软了膝盖。

    局面已定,善后的事宜交还给指挥使。被裹挟被鼓动的举人们责令尽早返乡,等到了地方,再命父母官好生管教不迟。

    马阳、万适二人官服入殓,棺柩随离京公干的差吏一道,送回故里。

    至于时无患与立在其左右的两人,指挥使得了太子私下授意,继续将三人分别拘在贡院杂房里,严加看守起来。

    若不是太子不得私设刑狱,这几人暂时的下处都不该这般舒适。

    殿试的日子是三月十五,太子打算等定下三甲、尘埃落定后,再择机将此事徐徐向皇帝回禀。

    不料三月初一朔日大朝,太子方在髹金雕龙木椅下首站定,殿外卫士来报,有人击响了登天鼓,要上陈天子春闱舞弊之事。

    46.  四十六   登天鼓

    登天鼓设于皇帝御极之初, 为的是一切臣子百姓,凡有冤屈,皆可直达天听。

    十六年里, 鼓声第一次响起。

    太子定了定心神, 当着文武大臣的面,稳声吩咐道:“将击鼓人带至殿外。待议事毕, 便引他入殿中陈述。”

    “科举乃大事, 怎容稍待?”一道略沧桑的声音响起,仍旧中气十足。

    太子此时已不觉意外,回身面向须弥座,同百官们一起跪拜行礼,口呼“万岁”。

    皇帝神采奕奕,展袖振臂:“传击鼓人。”

    一旁内侍忙不迭地扯着尖细嗓子,扬声道:“传击鼓人!”

    进殿面圣的, 正是时无患。

    他三跪九叩,恰如行云流水, 而后痛心疾首,言称考官褚三畏收受贿赂,将考题事先透给扬州考生徐渊, 否则凭徐渊自身才学, 根本无法名列第二。

    皇帝震怒非常, 当即下令彻查,因褚三畏任考官乃是太子钦定, 为避嫌计, 太子被排除在彻查人选之外。

    从皇帝露面的那一刻起,太子便明白,父皇佯病多月, 留给他的后招应在此时。

    他自问掌权以来,处处留心、时时警醒,与其说是防备不住,不如说,是自己接受不了,父皇会用科举大事来设圈套。

    业已至此,辩驳无益。他也确实想看看,事关南北,父皇打算如何处置。

    散朝后,太子默然回到东宫,得知太子妃母亲进宫来了,太子有些疲乏,片刻,只说:“知道了。”

    午后范夫人该走了,小篆方领着人过昭俭宫来,奉上太子赏赐之物。送走老夫人,小篆呵腰向太子妃道:“殿下说,近来宫中多事,范家二老还是过些时日再来为好。”

    太子妃语塞一时,低声应了。一回身,眼泪便掉了下来:这回是京中姨丈做大寿,双亲进京观礼,母亲方才递牌子进来见她一面,成婚两载,不过是第二回。

    不消几日,东宫便听闻舞弊案水落石出了:原来是褚三畏治下不严,家中爱妾识字断文,见他连日翻阅《尚书》,于某句旁又有新批准,猜得关窍,透于其入京参考的两姨表弟。

    这表弟却不是徐渊,而是会试榜首、冀州举人郭子贡。

    至于徐渊,入京后与郭子贡一见如故,二人相处月余,已似经年挚友,同旅舍之人亦是众所皆知。

    故此皇帝将此二人均予以除名,终生不得再应考。十五日殿试,天子亲临,又自落榜举子中依序补上两人来,排定了五十一名贡士的最终名次。

    御赐琼林宴,及第进士们以状元为首,策马游''街。满城繁华,无人知晓徐渊于牢中投缳。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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