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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殿前御史》 30-40(第2/14页)
悠悠琴声推向近处宫苑。
沐芳馆向西不远,有条窄窄巷道,巷道尽头屋瓦勾连,无一丝一毫缝隙透光。是为檀苑。檀苑之中,经验身后受命修习者,称为“檀郎”。
几日硬灌汤药调理,张湍已不再昏睡。以免他再寻短见,檀苑主事命人以白绫将其手脚腰身缠缚在床榻之上。虽颈间伤口仍未有愈合迹象,常因他歪扭头颅而撕裂渗血,但到底已无大碍。
有赵令僖命令在先,人虽在伤病中,檀苑主事亦不敢耽搁授课,便将其余几名檀郎带至张湍居处。
室内立起一扇屏风,隔开内外。他在屏风后,屏风外,秽乱言辞滔滔不绝。他只盼能紧闭双耳,不纳一言一语入内。
室内炉暖,柔香阵阵,合上双眼便起倦意。
倦意深深,头脑昏昏,主事檀郎授课的低吟声隔帘传来,闯入耳中,令他心烦意乱,愈觉烦躁。身下似生炉火,炙烤得热汗淋漓,如溺汤泉。他坐卧泉中,被湿雾热气裹住,继而热汤如瀑淋下,浸湿前身后背,薄衫紧贴身躯。
潮涌堵住口鼻,难以呼吸。
他挣扎着睁开双眼,眼前现出一抹红。
是匹红纱。
红纱罩下,天地万物若隐若现。
浅浅凉意如蛇,爬过胸口,爬过肩膀,环上脖颈。阵阵热息如鱼,滑腻非常,涂抹在寸?????寸肌肤之上。
虚幻低语忽而响起:
“衣裳脱了。”
“衣裳脱了。”
“衣裳脱了。”
层层叠叠,盘绕耳畔不绝。
红纱阻隔,他探出手,想要将之掀开,一探究竟。
热潮再度淋下。他深陷窒息漩涡,周遭愈发潮湿、愈发炽热。
“当——”
忽有弦音,劈开红纱,穿透热雾,刺入耳中。寒意袭遍全身,他猛地睁开双眼。
终于得以喘息。
脊背发汗,体冷则生凉。
——原来是梦。
喘息声下,有隐隐约约琴声送来。
熟悉的琴声。
? 第 32 章
风斜斜, 雨细细,弦音落。
“下雨了?”
奏完一曲,她到角亭边上探手盛接雨水。细雨轻轻贴上手指, 一颗颗雨珠汇聚如溪,淌入掌心。赵令彻在旁守着, 以免她倾身太过,跌出高台。
“前几日还在飘大雪, 今天就下雨了,过几日怕就能出宫踏青了。”她收回手掌,掌心一滩雨水清澈如许,漾出几分春意。她小心翼翼捧着雨水, 将次狐招来, 左寻右找,摸出个小小玉壶。雨水灌入玉壶中, 收好琴,便要回殿中去。
赵令彻道:“却愁先行,我还要留着打扫沐芳馆。”
她扫一眼周遭枯败景象, 点头应下。当年赵令彻母妃居于沐芳馆,去世后沐芳馆便空置至今,无人清扫。离京之前, 将母亲故居整理一二, 不难理解。
待赵令僖离开, 馆中偏殿房门启开, 此前为张湍施针的御医匆匆登上高台。
“说吧。”赵令彻亦伸手翻覆探雨,掌心掌背皆被雨淋湿。
御医回道:“启禀殿下, 外伤易疗, 内伤难医。张大人无求生之意, 药效未入口便先弱三分。又积病日久,坏了根本,不能用猛药。这伤恐怕短时间内难以治愈。”
“听你之前说,若能抚平情绪,好得会快些?”
“正是,人若是心情好了,精神就好。精神一好,哪怕无药,伤病也能日益好转。给张大人治病,最难的不是一身旧伤新伤,而是人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生气。一心求死,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治好。”
“再去诊次脉吧。”赵令彻吩咐后,从银朱手中接过扫帚,在高台之上扫雪清落叶。
御医见状,匆匆去往檀苑,半个时辰后带着喜色回到沐芳馆。沐芳馆中已焕然一新,铺地的积雪落叶已被推入角落,雨水落下恰冲去石阶污泥。赵令彻脱去外衣,挽起袖子,扫去最后一片落叶后,抬手拂去额间雨水与汗水。
“启禀殿下。”御医欣喜来报,“距下官上次为张大人诊脉才过了半日,不知怎的,张大人气色好了不少,眼瞅着有了精神头。心底有了生气,新生气血便可源源不断走遍浑身经脉,再辅以汤药,痊愈指日可待。”
赵令彻接过燕脂递来的手帕,擦干净手掌,轻声道:“那就好。快开春了,应该赶得上。”
御医疑惑不解:“啊?殿下是说?”
“无事。”赵令彻率人离去,“该用什么药尽可取用,尽早让他痊愈。”
?
正月京中雨雪颠倒,天象紊乱,忙得钦天监焦头烂额,只寻出个“祭天不诚,神愤天怒”的原因禀上。皇帝听后龙颜大怒,钦天监上下结结实实挨了顿板子,再不敢提初七祭天之事。
一过十五,赵令彻未有耽搁,启程前往封地,孟家上下随之前往。
至正月末,礼部官员开始筹备赵令僖寿宴。京中高门望族想法设法准备贺礼,各地官员凡有心者,皆是一早备下贺礼,未出正月贺礼就已送往京城。
崔兰央受陆亭所托,入宫寻赵令僖说情,结果惹其不快,受了责罚。隔日一道旨意传进上将军府,命陆亭随其父同往边关历练。出发时,薛岸、崔兰央悄至城郊相送,只劝他莫再多想,待戍边几年回来,再求公主回心转意也未尝不可。
眨眼便进二月,嫩草破土,百树抽芽。虽没了颠倒天,雨水却较去年多出五成。京城在雨水中浸了半个月,难得见到一次晴天。看着日光和煦,和风微微,赵令僖换了春衣,带上次狐出宫。
薛岸早早候在宫门前,刚一见面便道:“我已打听好了,碎云斋新出了糕点,阿兰带人在那儿守着笼屉,等咱们到了,正能赶上出锅。”
“那可要走快些。”
两人分别上轿,轿夫脚下踩着泥泞,步子稳健,一路向碎云斋去。
刚行至平安大街,忽然有人纵马而来,溅起泥点,打在轿衣上。一旁过路的男子为躲避马匹,闪来闪去,轿夫为了避他,脚步交叉绕弯。一个不慎,男子绊着轿夫,轿夫底盘虽稳,未动分毫,男子却跌跌撞撞,竟扑向轿杆中间,直向轿帘扑去。
轿夫惊慌失措,急急后退,这才让那男子“五体投地”,未惊到轿中贵人。
轿子晃来晃去,总也避不开轿中人,赵令僖扯开轿帘,迎面便见一人趴在泥水里,浑身脏兮兮。手边落着个布包,布包口大张着,洒出一地白米。白米浸泡在泥水中,另有一点淡黄若隐若现。
男子急忙忙爬起身,顾不得一身泥泞,两手并用将泥水中的白米捞出,塞回布包中去。那点淡黄被他抽出,丢在一旁,浮于泥水。是朵姜花。
“贵人息怒,刚刚有人当街纵马,为了避马,他才不小心扑过来的。”轿夫落轿道歉。
后方薛岸的轿子亦停下。
次狐低声安抚几句,见她目光落在姜花上,心中一惊,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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