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 170-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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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两人到?不远处的楼梯坐下?。

    有些事,杜召还是得再跟她交代?交代?:“延安不比沪江和昌源,日子会清苦很多,荒山野岭,又常年少雨,干燥,风沙大,你在沪江待惯了,一定会水土不服,到?了那边住窑洞睡土坑,城里也破破烂烂的,饭店商店很少,各方面?物资匮乏,生活和战斗条件都很艰苦,你真的想好了。”

    贺明谣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我不怕吃苦,我想跟着你。”两人对视,皆不言语,贺明谣想到?什么?,忽然急促地摆起手来,“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你们的,也不会耍什么?心机挑拨你们的关系!当年是我不对,那年老太太过寿,晚宴上?,她没有推我,是我自己故意摔倒的。”

    杜召瞧她满眼的愧疚,一瞬间有些心酸,从小到?大她都被捧在手心里,锦衣玉食,受不得一点儿罪,那会儿一群孩子天天在一块玩,他是一直把贺明谣当妹妹待的:“过去了。”

    这三个字,叫贺明谣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她转过脸去,赶紧擦掉,又回眸笑着看他:“阿召,希望你可以一直幸福。”

    “你也是,人生还很长,不要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往前看吧。”

    贺明谣热泪盈眶,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

    目的地就在前方,芝麻不与他们一起进延安城,联系了同志来接。

    到?了接头地点,芝麻下?车,同杜召告别:“就送你们到?这了。”

    “替我转达小舅,我们延安见。”

    “回去我就去趟医院。”

    杜召与他握手:“一路平安,小心行事。”

    芝麻握紧他的手:“别这么?沉重,我们仍旧是上?下?级,等我消息。”

    杜召松开他,立正,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芝麻也与他敬礼:“再会,百谷同志。”

    来接他们的人还没到?,邬长筠掀开篷布,要下?来。

    芝麻见状,赶紧走过去:“你伤重,别动了,在里面?等人来。”

    邬长筠:“路上?小心点。”

    “我跑过好几趟,路熟,放心,倒是你,伤重就别乱动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好好养身体,在后方配合我们。”

    邬长筠硬撑着坐直了,同他敬礼。

    芝麻腰杆挺得笔直,举手还礼:“各司其?职,为?了胜利。”

    “保重。”

    ……

    来接他们的是两位小战士,一身缝满了补丁的蓝灰色棉衣裤,鞋头也是破烂的,虽衣衫褴褛,却精神?昂扬,充满朝气。

    一行人穿过安澜门,进入延安古城,两位同志将杜召和邬长筠送到?宝塔山南麓的医院住院部,又把贺明谣安排到?城里的民居宿舍暂住。

    邬长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虽路上?处理过,但一路舟车劳顿,身体虚极了。

    住进病房后,她还是嗜睡,这儿条件有限,食物大多用黑豆、玉米,偶尔开个小灶,来点米面?吃吃,又没有充分的鸡鸭鱼肉,只?能靠过来探望的同志带些鸡蛋补补身子,就这么?休养一个星期,脸色也好了不少。

    杜召自己也伤得厉害,肩部的断口感染了,一直低烧,虽和邬长筠不在一个病房,但天天都过来守着,坚持陪着她,或是推轮椅带她出?去透透气、晒晒太阳。

    每天,邬长筠一醒来就能看到?他,两人时常什么?话都不说,就静静看着彼此,任时光流逝。

    十天过去,他们的伤都好了许多,完全能够自由活动,也准备搬进组织安排的宿舍了。

    在红公?馆的审讯室中,杜召脑袋曾被扎进一根细针,位于大脑左侧顶叶,一直没拔出?来,偶尔会头痛,高烧退后,邬长筠便陪他去城里的门诊部看了看医生。

    经过一系列检查后,医生道:“我们这里目前还做不了手术,就是以现?在国外的医疗水平,开颅也会有极大的生命危险。”

    邬长筠问:“多大成功率?”

    “百分之一。”

    她僵住了。

    杜召握住她的手,问医生:“如果一直不取呢?大多时候我是没感觉的。”

    “可能是因为?位置问题,不取的话,也可能会一直这样,多活十几年、二十几年、三四十年都不一定,但就是会经常头痛了。”

    ……

    两人离开医院,在喧闹的大街上?缓慢地走着。

    见邬长筠一直情?绪低沉,杜召拉她的手晃了晃:“没事,偶尔疼一阵,很快就没感觉了,你看现?在,没一点影响。”

    邬长筠一声不吭。

    “我不做手术,多活一天是一天,就算只?有十几二十年也足够了,按现?在的战况,用不到?十年,就能打?跑鬼子。”

    邬长筠仍沉默。

    杜召拉着她停住,手覆上?她的脸:“筠筠。”

    邬长筠抬眸与他对视,苦涩地笑了下?:“这是你的生命,我不干涉你的决定,不管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十年,二十年,我都陪着你。”

    杜召将她搂进怀里:“谢谢。”

    ……

    这是在医院的最?后一夜。

    晚上?,两人穿着病服,到?不远处的小土坡上?看月亮。

    邬长筠靠在他肩上?,望着万家灯火,这是自己第二次来延安,上?一次还是跟陈修原来的,在这住了近半年时间,学习情?报相关技能。

    这儿同几年前有了很大变化,加入他们的人越来越多,队伍越来越壮大,可房屋建筑却更破烂了。

    这些年,日军在陕甘宁边区扫荡,多次进攻延安,派战机狂轰滥炸,同时进行军事包围和经济封锁,大家只?能自给自足,纺织、耕地、饲养牲畜,生产枪支弹药……虽艰苦,但每个人都热情?澎湃,积极投身生产与抗敌,身上?环绕着信仰的光辉。

    “筠筠,我们结婚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她的注意力拉回当下?。

    杜召拿出?一枚戒指,银圈,镶了颗不知名的红色小石头:“好吗?”

    “什么?时候?”

    “下?个星期,不,后天,明天。”

    邬长筠难得看他急促的表情?,微笑起来:“好啊。”

    杜召将戒指套在她手上?,便牵着人起身:“走。”

    “去哪?”

    “回去写报告,申请结婚。”

    邬长筠跟他跑下?山坡:“慢点。”

    杜召却单手抱起她:“等不及了。”

    “小心!少条胳膊还这么?粗莽。”

    “不影响,娶媳妇去喽。”

    ……

    杜召连夜写了结婚申请书,第二天上?交给了组织。

    组织当即同意下?来,下?发相当于结婚证的批准书,便让他们回去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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