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道情: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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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一场精心粉刷的骗局。”

    “旧制有什么不好?历朝历代,不都是这样过来的?”韦元同反问。

    “一直这样做,便一直是对的吗?”

    张殊南骤然松开双手,韦元同猝不及防,从台阶上歪倒下去,跌坐在雨里。

    “我也曾心怀希望,希望你与我道合志同。纵使没有夫妻之情,这一辈子也能相待如宾,不至穷极无聊,反目怨恨。”张殊南走进雨中,眼中一片荒凉。

    韦元同深深地喘息,雨水冲刷着脸颊,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她已经流不出泪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生来尊贵,受万民奉养。朱甍碧瓦只教会她如何做一位公主,不曾告诉她国家命运,万民之苦。

    张殊南最终还是伸手扶她起身,韦元同几次挣扎未果,扬手抓破了他的脖子。

    他平静道:“朝廷积贫,上下交困。军队积弱,契丹铁骑虎视眈眈,可谓内忧外患。我深知凭一人之力难以扭转朝中局面,哪怕只能揭开遮羞布的一角,也算尽了臣子本分,不愧天地。”

    韦元同固执道:“那我呢?你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我!”

    张殊南不再看她,本就是不同道路上的人,实在不必勉强同行。他举目望去,雨势渐歇,狂风如浪。

    天潮地湿,身后是韦元同哀怨的哭诉,身前是没有尽头的黑暗。

    没有一盏灯为他而点,但云霁与他,他与云霁,不就是为对方而燃的一盏孤灯吗?

    想到这里,张殊南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坚定地往前走去。他的身躯疲惫不堪,狂风可以将他的影子吹散,吹不散心头的人影。

    云霁,世间寂寂暗暗,幸好我们可以相互照亮-

    皇后急病,夜开宫门,哪一条单拎出来,都是要被谏官大做文章的。诸臣心里正打鼓,不知发生了何事。紧接着驸马都尉抱病不朝,有心人发觉编修后的国史与先前大有出入,涉及前朝当世,新党旧党之争,关乎文臣武将之间的平衡,绝非小事。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风雨如晦。

    出宫后,张殊南就被软禁在前院,今上并未降罪,公主却不能放过他。

    说到底,驸马都尉也是公主宅里的下人,今时不同往日,从前韦元同好颜色好说话,现在她自觉受辱,要张殊南痛苦千倍万倍。

    从暮春到立秋,满树的茂密的叶子渐渐黄了,韦元同踏进了张殊南的屋子,三个月来,他第一次听到人声。

    华贵的裙摆扬起灰尘,她的姿态依旧端庄,举止优雅。

    “驸马。”韦元同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笑说:“日月流逝,再见你竟有些恍然。”

    张殊南木然地看着窗外,从这个方向望出去,能看到木兰阁的一角屋檐,“你来做什么?”

    韦元同话中有话:“你机关算尽,若不知最后结局,实在是太过可惜。我于心不忍啊。”

    他仿佛“死了”,沉默着没有声响,一片灰白惨淡。

    韦元同不在乎他的态度,她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口吻嘲讽,充满了快意的报复:“朝臣们翻来覆去,就是想不明白,这个生如草芥的张殊南,为什么要挑起陈年旧事,激起党派之争。你所敬重的王相公牵扯其中,为了保全枢密院上下的清白,他只好将宁武关推上风口浪尖。”

    张殊南微微侧身,寒光凄凉,“怎么不提桑太师与郑相公?”

    那日桑太师出面保下他与云霁,如今东窗事发,身为后族,他如何独善其身?

    国史院隶属中书省,郑相公到底是失查,还是有意为之,单凭一张嘴就能清楚吗?

    他确实出生草芥,可入朝为官多年,身居高位,与两府三司关系密切。这一招釜底抽薪,正算准了他们谁都不能全身而退,这才敢做去这件事。

    果然,韦元同神色陡然一变,冷笑道:“状元郎果然神机妙算,不知你是否算到宁武关韩武等人阴奉阳违,谎报军情?”

    张殊南神情微动,缓缓看向她。

    韦元同毫不客气地回望,施舍的口吻:“爹爹纳谏如流,大力抚恤边关将士,格外优待宁武关。不出一月,雁门关与偏门关竟联名上书,称宁武边防异动,恐主将有二心。两关军报称,宁武关放任契丹入侵,边界线回缩近百里,与韩武的军报大相径庭。”

    她笑的耸起肩膀:“瞧瞧,不需旁人动手,自己人就自杀自灭起来。活像个被戳破的皮球,往外涌着烂泥,恶心极了。”

    “官家作何决断?”张殊南问。

    “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好消息。”韦元同终于从他的脸上看见了设想了千百回的神情,他在紧张。

    “官家任命曹严庭为怀化中郎将,接管宁武关,即刻赴任。你放心,他是桑家的人。”

    她走到张殊南身旁,慢慢地阖上窗户,轻声道:“有人说缓慢绵延的折磨最能使人痛心伤臆,所以我特意为你安排了这间住所,让你只能远远的、模糊的看着,再也无法触及。”

    他的声音里有轻微的嘲笑:“如果这样的说法能让你感到一丝快意,那我可以附和。”

    韦元同牢牢盯着他,一双彻底疯狂的眼神,一字一顿道:“她会死在宁武关,挫骨扬灰,无踪无迹。”

    他越是难受,韦元同心中越是畅快,她就是要看他苦苦哀求,痛不欲生的样子。

    张殊南身躯僵硬,心口像插了一把冰刀,将身体里的热气吸食的干干净净。

    他漫长地、沉沉地吐出一口冷气,那是从身体最深处翻滚上来的冷:“能葬于滚滚黄沙,在所挚爱的土地中永存,臣替云霁谢公主成全。”

    韦元同瞪着双眼,不可置信,难以理解。

    过一会,她忽然掩面大笑,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踉踉跄跄地往屋外走:“你们疯了还不够,还要活生生地逼疯我,哈哈,都疯了。”

    韦元同离去后,黑暗寂静无声,他再也站不住了,扶着窗台慢慢地滑下来,泪也跟着往下落。

    那一年她在临安码头射出的箭,躲了一年又一年,终于要来取他的性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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