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春光: 第30章 Chapter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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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低落情绪很短暂,盛穗后半段旅程依旧是在睡梦中度过,直到飞机平稳降落。

    陈秘书提前发来酒店地址。

    搭乘出租车的路上,盛穗发现,京北并不像周时予描述的落后破旧,虽赶不上魔都车水马龙,至少也有二三线城市的繁华城市。

    望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城市景色,盛穗倏地意识到,周时予离开前那晚说的话,要么和现实不符、要么和之后口径有出入。

    再加上这两天的高状态,虽说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也的的确确不像周时予稳重成熟的形象。

    出租车在酒店门前停下,盛穗谢过好心帮她搬行李的司机,走进大厅,准备直接搭乘电梯上去,却被告知去顶层需要特定电梯卡。

    她谢过前台工作人员,想给周时予打电话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慵懒男声。

    “盛老师?”

    梁栩柏抱着速写画本站在身后,四月时节里,不怕冷地单穿件浅灰衬衫,笑吟吟地看着盛穗转身:

    “来找周时予——突然查岗?”

    “没有,学校放假就过来。”

    记得对方在电话里说的的照顾,盛穗笑着和他打招呼,目光落在男人手里画本,询问:“梁先生打算出去写生?”

    “没事做,出来画点人物速写。”

    梁栩柏将画本递过来,低眼见盛穗感兴趣地凑过来,桃花眼观察她反应:“捕捉人物行为细节,对心理医生的工作也有很大帮助。”

    盛穗闻言一愣。

    她以为梁栩柏只是花店老板,没想到本职工作,居然是心理医生?

    纸面上画着来往旅住客和酒店工作人员,线条简约随性,只寥寥几笔,却将人物的面部表情神态、以及肢体动作,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好厉害,”由衷佩服画技,盛穗又觉得梁栩柏和她印象中的心理医生的相差甚远,好奇道,

    “您是心理医生的话,平时还能守在花店吗。”

    “所以我把诊疗室设置在花店。”

    梁栩柏笑眯眯地看着她,语调悠哉悠哉:“不过四月春季嘛,的确是各类精神疾病复发的高峰期,我怕病人一口气都找上门,只能提前逃到这里。”

    “……”

    盛穗扯了下唇角:“梁先生很会开玩笑。”

    梁栩柏也不辩解,只微微一笑:“听说盛老师从事特教行业,有个问题我好奇很久,今天想请教一下。”

    “您说。”

    “某种程度上,我们面对的群体都是被社会定义的‘非正常人’,我的工作是帮助患者减缓或消缓病态症状,盛老师则是帮助学生建立认知,让他们尽可能和世界重新接轨。”

    “但我最近发现,有一部分群体,本身属于所谓‘正常人’,”梁栩柏语气微微一顿,眼底笑意淡去了些,“却因为和患者有恋人、婚配家属、或者是血亲等亲密关系,同样感到痛苦与无助。”

    “这些人不会和患者沟通相处、也无法缓解爱人痛苦现状,所以只能在日复一日陪伴折磨里,越陷越深。”

    梁栩柏打了个响指,将话题重新丢给盛穗:“作为特教老师,周太太也见过类似情况的学生家长吧。“

    “你观察过,他们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吗?”

    盛穗注意到对方突然的称呼转换,只是先被问题先绊住脚。

    “人如果只想着苦难,的确是没办法坚持下去。”

    她沉吟片刻,缓慢斟酌字句:“但至少在我所了解的范围,梁先生说的苦难,并不是全部。”

    她带过的学生里,有人会整日不说话、有人会无理由的尖叫不停、有人会排泄在身上、甚至有人也会动手伤人。

    但与此同时,这些孩子也会慢吞吞地和她问好,会课下时凑过来用脸贴她手背,更会远远在校门就朝你着急跑来、只为扑进你怀里。

    痛苦的确存在,可无法否认的是,幸福同时也伴随左右。

    “很遗憾,我没有和学生家长聊过这些伤痛,”盛穗摇头表示爱莫能助,踌躇许久,还是给出自己浅显的看法,“但在我看来,”

    “如果不把坚持单单看成行为,而是当作感情等众多因素下、权衡利弊后的选择,或许梁先生的问题会更好解释。”

    “……坚持不是行为,而是权衡利弊后作出的选择……”

    梁栩柏眯起桃花眼,喃喃将盛穗的话重复一遍,饶有兴致道:“痛苦没办法让人坚持,但是幸福可以。”

    盛穗知道对方理解自己意思,弯眉笑起来:“是,就像人可以选择幸福,有时候别人看来的痛苦,或许是为了将来幸福而做出的选择。”

    梁栩柏赞赏地拍手:“幸好盛老师志不心理医生,不然我要被抢饭碗。”

    “这不是我悟出来的,”盛穗笑容温和,垂眸看向左手腕的红线手链,目光柔和,

    “刚才的话,是周时予教给我的。”

    他说,没有人的原生家庭是完美的,如果没有家,那就自己建一个。

    他说,没有人结婚,是为了学会如何独立。

    他说,有时能被需要,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我对亲密关系的认知大多来自我丈夫,梁先生以后可以多和他聊聊。”

    五分钟过去,盛穗给周时予发的消息仍旧没回复,从手机屏幕中抬头看人:

    “您能带我上顶层吗,周时予可能在忙工作,没看到我短信。”

    “当然,”梁栩柏闻言笑了笑:“荣幸至极。”

    两人一路无言搭乘电梯,踩着柔软地毯,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门口。

    盛穗要抬手敲门时,身旁梁栩柏从口袋里拿出房卡,修长指尖将卡片转了圈。

    “盛老师应该有感觉,这家伙有时候不太惜命。”

    在盛穗疑惑目光中,梁栩柏耐心给出解释:“为了防止他猝死在里面,我留了份房间门卡。”

    说着他将卡片放进盛穗掌心,佯装如释重负地长出口气:“不过既然你来了,之后人就交给你了。”

    说完男人双手插兜,扬着唇角懒懒哼起小调,很快消失在长廊拐角处。

    盛穗孤身一人站在走廊尽头的房门前,低头将房卡插入卡槽,推门进屋。

    不见缝隙的黑。

    和她预想中灯光温暖的酒店房间大相径庭,眼前一片漆黑,连客厅半墙的落地窗都被遮光帘死死封住,不许外间世界的半丝光线侵入。

    像是以房门地板的横栏整为分水岭,门外是光亮,再向里一步就是无尽深渊。

    盛穗在原地愣了愣,忽地有些不知所措。

    梁栩柏说周时予连轴转了几天,今天才能睡觉,可他人在卧房睡觉,需要连客厅都遮光吗。

    心绪被昏暗环境无声揪起,盛穗将行李放在玄关处,几秒适应黑暗环境后走向卧房,小心翼翼推开门。

    卧室同样昏暗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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