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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 260-280(第16/28页)
正月初一的大朝须得梳洗装扮穿上正当的礼服, 长袍逶迤广袖曳地,姬无拂在何处,宫人便将所需的用具搬到何处。随后宋王、嗣晋王的礼服也被宫人送到了, 因此弘徽殿没多久就热闹起来。
姬无拂为垂珠轻拍手臂的动作所惊醒, 睁开眼时,脑海中空白一片, 只觉得眼睛一睁一闭, 时间就过去了。
“什么时辰了?”
垂珠与众宫人一起服侍姬无拂洗漱更衣, 端着茶碗送到姬无拂嘴边供她漱口:“已经寅时中了。”
寅时中, 也就是凌晨四点。
“把窗门打开透透气。”姬无拂含住一口清茶咕噜咕噜,随后吐进另一宫人举起的痰盂中。天尚且黑黢黢的, 透不出一丝光亮, 倒是月亮还明晃晃照着天上地下的人。
每逢早起, 姬无拂都觉得这做人实在没什么意思,坐到九五之尊的大位上,还不是得日日早起?
这时候也没什么能熬夜的好东西就是了, 确实也只能早睡,期盼第二日早起再玩乐。
乌黑的长发在宫人手下一丝不苟地束起,数盏明灯下照出几缕乌金色。曾经柳娘的话又浮现在姬无拂耳侧, 姬无拂伸指捻过一缕,望着铜镜中端庄得不像自己的面目, 难忍笑意:“我还记得柳师傅说过,说我这样发金光的头发是很少见的,是长命无极的好兆头。”
束发的宫人拿不准秦王的意思,不敢轻易答话, 眼波悄悄划过铜镜,与镜子中含笑的人对上视线, 才笑着捧场:“大王的头发乌黑油亮,只稍稍几处略带金色,不受明光也是瞧不出来的。柳相能一眼便分辨,可知其人在意大王,才能处处留意、纤毫毕现。”
“或许是吧。”
柳娘当然在意她,姬无拂能感受到,来自柳娘不言自明的喜爱,同时她也明白,这份喜爱来自血缘传承下的爱屋及乌。至于柳娘爱的屋是皇帝、太上皇、乃至先赵太后,姬无拂就不甚了解了,她也不太在意这个。茶点吃进嘴、甜味尝到了,管它是哪个厨子做的,总归都是她的厨子。
姬无拂多少要比两个阿姊年轻些,动作也更利索,她走出内屋时分宋王和嗣晋王都还在梳洗,从屋外能见她们屋内光亮与人影晃动。姬无拂阔步走出,手指将将触碰到姬宴平的屋门,旋即站住脚微微向院外侧目,垂珠带上左右四人快步向姬无拂看向的方向赶去。
姬无拂高声与屋内姬宴平交代:“我先收拾好了,先去找人玩了,阿姊们快点啊。”
姬宴平懒洋洋地答复:“去吧、去吧,别走太远。”
锦衣华服彰显身份地位,同样也意味着超出寻常的重量,姬无拂偶尔也会想想自己身上层层堆叠的衣衫、狐裘上到底用了多少金丝银线,得亏她事先说过,礼服上点缀用的玉石珠宝香囊等物才没有多到走路环佩叮当的程度。
负重前行不但束手束脚,脆弱的衣料还很容易因为不太雅观的动作留下折痕、乃至破裂。姬无拂虽然不缺这几身衣裳,但为了自己金贵的时间考虑,未免临阵更衣,只能慢悠悠地往外面走。
走出殿宇,沿着廊道绕过第一个弯口,垂珠与宫人们正围住一男子,双方都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男子安分守己地原地坐着,垂珠与宫人们则安安静静地守候在他周围,不甚戒备。
一个手无寸铁的翰林学士,也确实用不着戒备。细究垂珠面上表情,她正为养花学士不着调的行为感到无语。
而晚到几步的姬无拂从十数丈开外就开始笑,笑得走不动道,走几步就扶着廊柱笑弯腰,好险没笑疼了肚子:“养花学士深夜怎么走到这儿来了,翰林院在紫微宫西南角,弘徽殿是东北角,便是迷路,也迷得太远了一些。”
养花学士见到正主出场,立即起身站直,不忘抚平衣角、拍落衣后尘土,作揖道:“我是专程来寻秦王的,还请秦王勿怪。”目光匆匆扫过周身五人,意图分明。
姬无拂摆摆手,话语中依然是止不住的笑意:“好了,既然谢翰林是来找我,你们就走远些守着吧,别让人来打搅。”话虽说的慎重,姬无拂却不等人走远就继续问:“我记得你们谢家是最懂‘礼’的,因何缘故,能让谢翰林趁夜来寻我?”
养花学士显然有些紧张,左右探看确认无人,才道:“秦王早知缘由,何必此刻取笑我。我只为一事而来,用红薯种出红薯的人,明明是闵小郎,何故以我顶了他人之冠?”
将红薯带回来的海船主事也只探明了红薯以藤种植、结果一种方法,而这边探明了用红薯本身抽芽的方法,虽然麻烦上数倍,在最开始推广种植的时候也会起到不小的助益。怪不得养花学士凭空升两阶。
“张冠李戴不是常有之事么?”姬无拂随口反问,说完她向钱望了眼东面,弘徽殿与闵玄璧所住上清观之间只隔了一座袅芳院,养花学士的来处显而易见。
实际上,在养花学士开口之前,姬无拂也不知道这份功劳来自闵玄璧。红薯与红薯藤送到新都时候,她还在福州赈灾,虽然在书信中提了一笔让人给养花学士与闵玄璧分一些红薯和藤试一试,但这事其实是秦王长史和姬宴平去做的。
无论是二人中谁的安排,姬无拂都能理解,毕竟闵玄璧身份敏感又与她年龄相仿,合该避嫌,送到他手上的红薯大概是以养花学士的名义吧。有了功劳,自然也多在养花学士头上。
看在闵大将军的面儿上,闵玄璧还是那个养在宫中的闵家小郎,即便吴王抛弃了他,闵玄璧在上清观的吃用也是照比太子赞德的俸禄,逢年过节也允许亲友探望。一个注定走不出宫门的男人,好吃好喝地养着,没人会闲着没事去难为他。
前提是,他足够安分。
吴王既然选择了避世,那么作为吴王的孺人,闵玄璧也理当避世。吴王受伤——鼎都叛乱是皇帝心头的一道疤,闵玄璧一旦有了功劳,就免不了议论,一个有功劳的男人是不太好关在后宅的,沉淀下去的种种往事也会随之翻涌,这不是众人想要看到的。相关之人死的太多、太惨烈,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
而且,养花学士是谢大学士的男儿,即便是个不成器的男儿,谢大学士也未必完全不在乎,转手卖一个人情的事情,于秦王长史或者姬宴平而言,何乐而不为?
姬无拂一向不太擅长人情往来方面的事,幸好身边总能有个帮着处理的人才。她道:“我就说谢大学士昨日怎么会让你来和我说一番蹩脚的话,原来是你自作主张,怪不得昨个在内阁支支吾吾地说不顺溜话。你如果当真介意得不得了,昨日就能当着诸位宰相的面向圣上说个明白,可你没有,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还是说,你今夜在内宫徘徊,是被闵玄璧拒之门外了,所以失魂落魄?”
养花学士苦笑连连:“人人都说秦王厚道仁善,而今看来言辞亦是刻薄非常啊。”
“若是谢大学士在这儿,我自然也会说两句委婉的话,但恩师与恩师的——男儿。”姬无拂可以拖长语调,“是截然不同的。就像此刻你遇到的是我,有往年交情在,你才敢与我直言不讳,如果是我的阿姊们,无论哪一个,你都该两股战战、落荒而逃了。”
“秦王,也不比从前了。”养花学士用一种复杂难言的眼神注视秦王,好比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猛兽,怔愣着、犹疑着,疑心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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