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香: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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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半梦半醒中?,她有一瞬的恍惚,感觉,若没有那么多风风雨雨,她和谢折就这么过下去,生个孩子,一家三口和和美美,也?没有哪里不好。

    仅稍稍动了下念头,当夜,贺兰香就梦到了谢晖。

    被打成泥,烂入砖缝的谢晖,从砖缝里重?塑了筋骨,站起来走向她,如?往日时分,是那个神采飞扬,斯文俊秀的小侯爷。

    贺兰香忘记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以为还在侯府时分,高兴奔向他?,扑入他?怀中?撒娇,“晖郎,我好想你。”

    谢晖哽咽道:“香儿,我也?好想你——”

    “想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死。”

    贺兰香颤抖一下,恍然?抬起脸,便见谢晖的脸一点点流血溃烂,变成一摊血肉模糊的泥,而他?浑然?不觉,咧嘴发笑,腥膻血气自血口散发,喷袭在她脸上,“你应该来陪我的,早就该来陪我的,为何?还要苟活于世?上?还与杀了我的男人珠胎暗结,你怎么能怀上他?的孩子,你难道不应该杀了他?,为我报仇吗?”

    “你难道,爱上他?了吗?”

    贺兰香拼命挣脱那摊血污,捂紧双耳呵斥:“我没有!”

    怀孕前是时局所?迫,怀孕后是心?情作怪,她只不过是需要谢折而已,她,她怎么会爱上谢折。

    她没有,绝对没有!

    “我没有,我没有……”

    静谧的夜,贺兰香梦话哽咽,身体?蜷缩,一反白日明媚张扬,脆弱成了被丢弃在雨夜的可怜小猫。

    一只大掌在她后背轻轻安抚,她颤抖的身体?好了些,哭腔浓重?,小声?呓语道:“晖郎,我没有,我心?里一直只有你一个人啊。”

    在她后背上的手似乎僵了僵,但?等再次抚摸,动作依旧温柔。

    *

    翌日,贺兰香醒来,身边的谢折已不知?去向,她的心?思亦不在谢折身上,回忆梦中?种种,唯有怅然?。

    用过早膳,细辛见她心?情始终闷闷不乐,又?不好询问缘由,便取来针线,与她刺绣解闷。

    贺兰香忙于穿针引线,心?情渐渐打开?,没那么沉闷,开?始感慨这女红真不是个人干的活儿,真不知?道王夫人是怎么将那虎头肚兜绣出来的。

    细辛道:“王夫人那是几十年的功力了,主子自不能与她比,也?不必急于绣那般繁琐的,先做些简单活计,譬如?做个护腕护膝什么的,做好了送给谢将军用去便是。”

    贺兰香听到谢折的名字,一时失神,手指便被扎了下,她将指头往口中?含了下子,不悦道:“我和他?非夫非妻的,才不做那些给他?。”

    这时,有丫鬟自外跑来,在外间喊道:“不好了夫人,将军出事了!”

    贺兰香顾不上疼痛,忙问:“谢折?他?怎么了?”

    “今日一早朝会,王延臣当朝弹劾将军卖官贩职欺压百姓,甚至私下里招买兵马,欲图谋反!”

    贺兰香没等将话听完便冷笑,“不可能,编也?不编个像些的,卖官贩职欺压百姓这等荒唐离谱之事便不说了,还私买兵马?他?的钱都被我花得所?剩无几,他?哪来的钱去私买兵马?”

    “可是王延臣有人证作证。”

    “谁?”

    “严崖,严副将。”。

    贺兰香初时以为自己?听错, 蹙紧眉头询问:“谁?你再说一遍。”

    “回夫人,正是严崖严副将。”

    细辛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他?”

    贺兰香回过神来, 压住眼中惊涛骇浪,见怪不怪的模样, 继续问丫鬟:“将军如今情况如何?”

    丫鬟道:“将军被扣留宫中,暂且没有多余消息传出, 想来无碍。”

    贺兰香不由感到头疼,道:“我知道了, 退下吧。”

    外间声音消失, 细辛再克制不住惊诧的心情, 一万个狐疑不解, “当初在进京路上,主子使?尽浑身解数都没有撬动严副将对谢将军的忠心,严副将他现在怎么会?……”

    “他怎么不会??”贺兰香提醒道, “你别忘了,他再是忠心谢折,后来也是想将我掳走?背叛谢折的, 即便他的计划没能得逞, 但从那时起他也与谢折埋下嫌隙, 如?今的局面,算不得多出人意料。”

    她只是没想到, 严崖他竟会?真的投靠王延臣,这无疑是与谢折彻底反目成仇,再无回头的机会?。而如?今辽北兵权朝廷尚未收回, 虽没人敢贸然?动谢折,可罗列的那几条罪名都是大罪, 若坐实,也没那么好应对过去。

    贺兰香面上平静,内心烦躁不已,却又?不得不往深处去想,毕竟除却谢折的处境好坏,她更不确定的,是严崖有没有将她与谢折的真正关系告知于王延臣。

    若是说了,她便成了货真价实的祸水,王延臣更容不下她,她日后若放弃谢折再想搭上王元琢,便要付出比以往更复杂麻烦的手段。

    若如?此?,还不如?一心吊在谢折身上。

    沉默约有半炷香,贺兰香眼中烦躁褪去,清醒与冷意便浮上眼底,从容不迫地?道:“传命下去,备马套车,我现在便要进宫。”

    *

    凉雨殿,烟丝缭绕,炭火充足,但因光线冷沉,气氛压抑,竟如?黑窟一般,身处其?中,沉闷喘不过气。

    李萼跪在佛龛下阖眼诵经,木鱼声清脆平缓,久久没有中断,大有响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贺兰香坐在软椅上干等了半晌,不耐烦的用茶盖撇着茶面浮沫,抬眼见李萼没完没了,手中茶盏重落在案,问秋若:“我还要等多久?”

    秋容正欲回答,木鱼声戛然?而止,李萼在这时开口,声音轻若薄烟,“你若是为了谢折而来,不如?就此?回去吧。”

    贺兰香眼波一跳,看她,“为何?”

    李萼低头对佛叩首,直起腰,双手合掌道:“他犯下的事?情太大,且证据确凿,王延臣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揭发他,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这已经不是我能帮得了的了。”

    贺兰香皱眉,“我只要你到陛下面前替他说些?好话而已,结果?如?何听天由命,再说,什么证据确凿?那些?都是假的,是王延臣在谋害他,谢折他根本就没有做过那些?。”

    李萼:“道理?不假,但铁证如?山,别人可能会?陷害他,与他同生共死的心腹又?怎么陷害他。”

    贺兰香一时哑然?,总不能把自己?当初勾引严崖离间他二人关系之事?宣之于口,便将态度强硬起来,不由分说道:“反正我就是信他没有做过,他若是做了,便不是我所?认识的谢折了。”

    李萼被秋若搀起身,面朝贺兰香,掀开眼皮,一双空寂的眼睛幽幽看着她,意味深长道:“如?此?笃定,你很了解他么?”

    贺兰香眼里闪过丝不自然?,别开视线,语气仍理?直气壮,“这与我了不了解他有何干系,以他的凶狠性子,若真的干了,根本不会?将把柄流出,所?知情者一定全部灭口。严崖再是他的心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人,就有自己?的私心,王延臣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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