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祸猪六戒: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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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亭山狠掷床幔,拉过陈脊,“何至于此?”

    陈脊不知他为何忽然出现,不免担忧他是被捕至此,遂问道:“他们也将你抓了?”

    沈亭山不应答,而是携陈脊落座,并将这几日所遇之事纤悉必具说与他听。

    当沈亭山言及昨夜与父亲的谈话时,陈脊慌促道:“此案后头竟牵扯如此之深,幸而我怕自己呆口笨舌,不曾与陈勇二人多看多言,险些中计。”

    “可是据我所查,他们要你说的也并非假话。也许,陆文远才是真正的黄柳生。”

    陈脊道:“眼下症结尽在八年前的疑案上,若能将此事查清,一切疑难便可迎刃而解。”

    沈亭山点头,表示赞许。乃道:“只可惜熟知此事之人要么被关押牢中,要么牵扯其中,断不会直言相告。我曾疑心欢哥或许知些门路,可前日与他碰面,见他举止,想来陆文远也不曾与他多说。”

    “还有一处或许查的。”

    “何处?”

    陈脊想前顾后,终开口道:“令尊所说,你作何想法?我与你相识日虽不长,却深敬你是明公正义之人。不怕与你明说,陈勇虽拿先父威胁于我,我却不曾改志,宁求一死,亦要将此案查个水落日出。你若真心查案,鉴得陆文远方是黄柳生,我必会坦率直言。此并非我卖友求荣之举,唯为真相罢。但若此事与陆文远无关,我纵是粉身碎骨亦不会胡说一字,唯到地下向父亲谢罪。”

    沈亭山沉吟半晌,道:“你只管随心便是。君子之义,信,最重也。”

    沈亭山言语不多,却正合了陈脊心意,他当下以茶代酒,敬道:“与沈兄相识一场,幸哉快哉!”

    沈亭山陪吃了一杯,二人相视一笑,君子情谊,不言而明。

    陈脊压低声音道:“陆文远曾在衙门关押多时,只需调出名录便可知晓那几年是否有人看探过他,亦或这名录是否被人篡改。”

    沈亭山喜道:“我不曾在衙门办差,倒将此等大事忘了,我这便去衙门。”

    “且慢!”陈脊阻止道:“衙门如今被陈勇和洪州把持,你如何进得去?再者,那名录也并不在衙门。”

    陈脊斜瞅了沈亭山一眼,低语道:“我与孙县丞同事多年,自是知他诡谲无行。并非我背后编排,只是他贿货公行,通同作弊之事如雪泥鸿爪,免不了叫人觉察。为防他在刑狱上捣鬼,我曾悄悄将名录誊抄,留待他用。此事于礼不合,我不曾与任何人谈起。”

    沈亭山笑道:“不曾想你也有这‘越矩’的时候。这名录如今放在何处?”

    “在我父亲院中,你去寻?”

    “t?我们一起去。”

    看着沈亭山一字一板的模样,陈脊不禁哑然失笑,“我乃戴罪之身,能与你说上这许多已是万幸。离开此处万不可为,莫要说笑了。”

    沈亭山抓住陈脊臂膀,笑道:“不可为的事情你也办了许多,多这一件又如何?”

    陈脊一怔。这世间情理弥天亘地,公理却如寥若晨星。若能求得公允,拆了这定规又如何?

    思及此处,陈脊正色颔首,抬腿便要出门。沈亭山连忙拽住他,“也不能放肆至此,你我跳窗离开。”

    陈脊叹道:“看来要寻这公理,还是得先习得偷鸡摸狗之术。”

    两人说着并肩去了。

    沈亭山怎么也想不到,陈脊竟会将誊抄的名录深埋在自家后院的树下。

    “呆子,莫说我编排你,你为何要将这名录传家宝似的埋起来?”

    陈脊挥锄望天,喘息频频,叹道:“誊抄虽是出于善心,但实非君子所为。此乃罪证、耻辱,若非实逼处此,我羞于再见。”

    沈亭山笑道:“那你为何不直接烧去了事?”

    “即要烧了又何必誊录,留此证据或可查案有用。”陈脊说着蹲下,将土里的罐子抱出,取出名录来,递给沈亭山道:“看,这不就用上了么。”

    沈亭山笑道,“行,这回再记你一功。”

    说着,便细心翻阅起来。

    这份名录看似平淡无奇,然而细细品读便可发现其中蹊跷。陆文远被关押的几年,时常因疯状无礼,请四时药堂问诊。而在陆文远入狱之初,直至即将出狱之际,皆有一位神秘人物造访,那便是盐法御史李永安。

    沈亭山回想起崔娘与李永安管家密会一事,心下生疑,“呆子,我们得再回金凤楼去。”

    陈脊点点头,“这名册已交付给你,我自然得再回去。”

    “不,我是说回去找崔娘。”

    “哦,都好。”陈脊忽然想到什么,又道:“对了,在狱中时孙文鹏曾找过我,他冷嘲热骂倒无足挂齿。唯有一事,他曾提及李永安近期亦将抵达山阴。”

    做县官的,上官如云,过客如雨,打秋风、吃拿卡要的,不计其数。陈脊当时只当孙文鹏在吹嘘官场交际,如今想来倒是他狂妄疏忽,无意泄露。

    “他几时可到?”

    “按他当时所说,最迟昨日也该到了。”

    沈亭山一听顿时生了些疑忌在心里,又恐陈脊忧心,转头笑道:“难得的大官,若你不在牢中,本该好生接待才是。”

    陈脊苦笑道:“你不知道我?惯要打趣我。纵我无事,也不过让孙县丞全权负责。”

    “你不怕他越权,说些不应说的话?”

    “这些事孙文鹏喜欢干,便叫他去干。我只管亲民、教民、断案,什么加官进爵皆非我所愿。”

    沈亭山笑道:“你这人终日扮猪吃老虎,明明心里头明白得紧。”

    “这不是你教我的吗,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走吧,回金凤楼。”

    两人疾步而行,将到金凤楼门首,顿时被几十名衙门差役团团围住。一男子威风凛凛自差役中走出,沈陈二人定睛看去,正是洪州。

    “二位,我按兵不举,你们倒真是有恃无恐。瞧这方向,你们是准备逃出城去?”

    沈亭山将陈脊护在身后,泰然自若道:“洪知府素来秉公任直,怎今日无凭无据就将这弥天罪名架到我们头上。”

    洪州大笑几声后,叱喝道:“陈脊乃是朝廷钦犯,如今私逃出牢,你个黄口小儿还要狡辩!”

    沈亭山毫无惧意,从容应道:“大人适间说出逃出牢,这牢不知是指何处?”

    “自然是大牢!”洪州不假思索,立即应道。

    沈亭山笑问,“那便奇怪了。我是在金凤楼里见着陈脊,又与他从这金凤楼里出来,并非大人所说的大牢。”他看向陈脊,装作疑惑,问道:“那这么说,你是从大牢里逃到金凤楼的?”

    陈脊与沈亭山相处日久,已习得他几份机敏狡猾,登时明其深意,附和道:“非也。乃是洪知府用轿子将我抬到金凤楼的。”

    沈亭山闻言立即高声道:“大胆!你乃钦犯,洪大人又是主审官。他不与你挂个十斤脚镣已是仁慈,又怎会用轿子抬你到这寻花问柳之处!你诬陷朝廷命官,仔细罪加一等!”

    陈脊拱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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