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两口儿(种田): 8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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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吾, 只说少奶奶园子里散心,但就是说不清楚芦花人在哪里,他就疑心出了什么事情。过了会儿婆子们来送晚饭, 他又问大少奶奶人呢,众人方七嘴八舌地说看见她拎着个包袱出府去了,话里藏话又说也不知她出府干嘛去,还挎着个包袱, 因为是主子, 便谁也不敢拦、谁也不敢问, 然后一直没再见她回来。

    郁齐书这才知道芦花已经离开了。

    还挎着包袱?

    她没进屋来收拾, 哪里来的包袱?

    郁齐书听罢,心中冷笑,面上却一点不显,然后,突然毫无征兆的,将脑后的瓷枕拖出来朝清箫狠狠砸了过去。

    这么多年来,郁齐书给人的印象就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感觉,从来没同谁红过脸,更别说发脾气。即使他腿断了躺在床上,也不过是脸冷了些,眼神儿吓人点,但是这种动手的情况,从未有之。

    婆子们因此吓得手里的汤碗都掉地上了,一哄而散。

    清箫本能地闪躲开了,但是,他虽然没被砸到,可也骇得面色如土,一溜烟儿躲到门外不敢再进屋去。

    隔了会儿清箫听见里面异样的动静,凑到门缝偷偷往屋内一看。

    不得了。

    郁齐山人已经从床上滚了下来。

    因嫌弯不了腿的夹板碍事,他直接拆掉了双腿上的夹板。皮肉连着纱布生生撕开,他半好的双腿重新变得血肉模糊。

    这会儿他人咬着牙正往门口爬,血迹沿着床下到门口,都糊了一地!

    “大少爷!”清箫看得都忍不住落泪了,推开门,颤声问他:“您这是,这是想干嘛?是要害死清箫还是想要害死自己啊?!”

    想去把他扶到床上去,他回应的只一个字:“滚。”

    郁齐书发怒的事,冯氏那边当然预料到了,刘婆子几个过去汇报说大少爷用枕头砸了清箫,冯慧茹听了后气定神闲。

    “怒总归是要怒一下的,不过人都已经走了,他还能怎么着?让他出出气,憋着不生气,怒火不散,对身体也不好。等过两天他气消了,新媳妇儿又领进门,他哪里还想得起那个小狐狸精?”

    又说:“她是自己跑的,郁家嫌丢脸,没打算报官,但是可以直接按照族规处理,将她从郁家除名,也就省了写休书那道手续。”

    “潘家那里也有了借口,就说才知道这媳妇儿是王婆子拐来的,还转手了几道,郁家拆穿了她是拐骗来的又是寡妇再嫁的身份,新妇自己没脸再赖在郁家,于是自个儿悄悄离开了,跑路的时候还偷走了夫家几百两银子!”

    冯慧茹和张玉凤还在得意于想到了这么个让芦花自己离开的绝妙主意,两全其美,清箫又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听了清箫的描述,冯氏将信将疑,小跑着过来一看,郁齐书都爬到院里来了!

    这疯狂的举动差点没叫她当场厥过去。

    此时郁齐书看她又如看仇人一般,冯慧茹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方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母子离心,就是自这里开始的。

    郁齐书会砸清箫,便是知道芦花的离开跟清箫绝对脱不了干系。

    清箫人小但脑子不笨,当然明白了大少爷知道他干的“好事”,所以才会不要命地在床前磕头哀求。

    郁齐书自然也知道一切都是冯慧茹授意清箫去做的,他也不点破,更不叫任何人来帮他。

    如果连贴身服侍自己的小厮都这样子胳膊肘往外拐,那他还能找谁帮忙呢?

    悲哀。

    设身处地地想,芦花一个人来了这陌生的世界,除了认识他,她谁也不认识,谁也靠不了。她死皮赖脸地赖着他不是很正常吗?如果他推开了她,人生地不熟,她何以生存?

    他这样有亲人有下人的人都感到了孤独无助,何况芦花?她还是个女人。

    所以,他宁死也要找到她,他还要亲自去找人。

    天快黑尽了,郁齐书一点不敢去想象芦花离开郁家后的遭遇,他二话不说自床上翻下来。

    没办法走路,他用双手爬着也要去找她。

    其实他知道自己是徒劳,拖着半残的没有知觉的双腿费力半天,也不过是从床上爬到了屋外。腿没好,又一路摩擦,新长的肉重新磨破,血不住往外溢出来。这样下去,芦花没找到,他倒是极有可能先挂掉。

    但这是决心的体现,他要用行动告诉所有人——芦花于他是十分重要的!

    大夫额汗直冒,见实在无从下手,不得已向冯慧茹请示可否将人绑起来?

    话还没落音儿,郁齐书目眦欲裂:“你敢绑我?!”

    郁齐书自躺床上半身不遂后,身体就消瘦了很一大圈儿,脸颊上没剩几两肉了,皮肤更是呈现病态的惨白。此时他半身挣扎不休,说话近乎嘶吼,额头、脖子上,薄薄的惨白的皮肤下便青筋凸起,看着面目有些狰狞。

    冯慧茹已放开泪水打湿的手绢,冲大夫点头点到一半,听到这话,生生僵着脖子不敢再有动作。

    郁齐书已转过脸来,冲她哑声道:“我同芦花的事情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我只告诉你——我同她认识都十几年了!十多年的感情,岂是说割舍就能割舍得了?”

    屋里的人但凡听见了这话的,莫不心惊。

    都暗忖郁齐书要不是怒极攻心,心智已失;要不就是伤口发炎导致高烧,人烧糊涂了,才会说出这样叫人匪夷所思的话。

    冯慧茹也听得心惊肉跳。

    哀莫大于心死,他开始说胡话了吗?是脑子烧坏了吗?

    瘫子肯定比白痴好,她可不想要个傻儿子!

    人傻了痴了,那才真的是活着不如死了好。

    冯慧茹彻底投降了。

    “好好好,我立刻叫人去给你把她找回来!”

    她将周保叫出房间,耳提面命,府中能用的人手都用上,赶紧点兵点将点齐了人就出去找芦花,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屋里头郁齐书这才安静下来,双目无神地仰面躺着,木偶似的由着大夫重新将他的双腿上了夹板,绑了几圈白布固定好。

    夜幕降临,天黑下来了。

    郁齐山和薛长亭走得慢了些。

    乡下的路狭窄而崎岖不平,越是靠近人群聚居的村庄,道路两旁往往又是水田,又是堰塘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趴在人家背上的人倒是轻松惬意得很,因为不用走路,就是心情不太轻松。

    但没办法,芦花只能装死不作为,走一步是一步,大不了再离开郁府一次。

    “嫂嫂用喜帕装东西也是别出心裁啊。”

    背着她默默走了一阵,郁齐山忽然笑着说。

    芦花这才回味过来,原来不是看出来她包裹里装的是银子,而是她这装银子的包袱皮引起了人家的特别注意。

    走在旁边的薛长亭呵呵的笑,也道出了心中同样的疑惑:“原来东家就是看见了那个包袱才会追着她不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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