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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月明朝汐》 70-80(第6/25页)
去豫州看?看?, 是真归隐还是假归隐。
名士天生多才而怪癖, 许多为了?躲避出仕, 甚至会隐居去某处深山中, 从此再也找寻不到。
王司空带着圣旨大张旗鼓出了?京,荀玄微的请辞被驳回?,官职又要升迁, 消息在朝野早传遍了?。
如果去豫州找不见人,才是真归隐,不管用?什?么法子,务必把人带回?京。
这次宣城王带出两千人马,就是防备着荀玄微弃官出奔。
元治年轻, 今年才十九岁,和?太子恰巧同岁, 在京城长大,时常伴随东宫身侧。少年面孔显得青涩,奉来太子书信。
“东宫思念荀君,催促荀君早日回?京。”
荀玄微叹息着接下书信。“谢太子殿下挂念。”
宣城王为难地指了?指身后,“小王原本没打算这么多人出京。但皇伯父这次叮嘱小王,无论如何?也要把荀君带回?京城。你看?……”
“臣感怀陛下信重。”荀玄微把太子书信拢入袖中。
“还请殿下稍后几日,豫州亲友众多,等?下官一一拜别?家人,随殿下回?京便是。”
宣城王放松下来,舒心?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前夜赶到云间坞,听说荀君竟然出行青州,小王吓坏了?——”
听说人果然奔出了?豫州,车队远行青州,惊得他日夜兼程赶来堵人。
宣城王想了?半日,还是不放心?,呐呐地问,“回?程路远,可要禁军随行护送?”
荀玄微莞尔,“不瞒殿下,下官在亲友面前也是要几分薄面的。这次被拦阻在路上,天子手书斥责,传出去已然失了?颜面。如果禁军随行回?程,落在别?人眼?里,岂不是要猜想,这趟究竟是被护送回?京,还是被押送回?京了?。”
宣城王尴尬地笑了?。
“分明是护送,怎会是押送!罢了?,荀君家族是豫州大族,家中不缺部?曲。小王就不做多余的事了?。小王在前头先行,荀君车队慢慢回?返便是。”
——————
车队回?返云间坞时,宣城王入豫州的消息早已通传各处。
云间坞门户敞开,贵客络绎不绝。豫州大小门第?,本地出仕的官员全部?赶来相迎。
白蝉从荀氏壁回?来了?。
人在东厢房里,四处收拾着箱笼,偶尔抬手抹一下眼?角。
“怎的……如此仓促。”
她轻声抱怨着,“奴在荀氏壁时,听说请了?媒人去了?阮氏壁议亲,心?里还替十二娘高兴着。这才几日,就要去京城了?。人都不在豫州,婚期如何?定?这一下又不知要耽搁多久……”
阮朝汐放下手里的书卷。“已经请了?媒人去阮氏壁了??”
“奴在启程之前听闻的。大夫人给郎君准备的聘礼早就备下了?,抬出来那日,奴赶去看?了?,摆满了?两个大院子……”
白蝉说到这里,温婉地笑起来,回?身福了?一福,“奴还未当?面道贺,十二娘大喜。”
阮朝汐弯了?弯唇,露出一个并无多少笑意的笑容。
她换了?个话题,“前院来了?许多贵客,听闻京城王司空的车队已经到了?。平卢王递了?名帖,明日也要来了??人多眼?杂,幕篱给我戴起来。”
白蝉替她拿来幕篱,“十二娘当?心?些。郎君说这几日委屈十二娘,过几日便能取下了?。”
才戴起幕篱,白蝉却又想起了?什?么,奉上一副画卷。
“郎君清晨过来时,十二娘还未起。郎君说难得好眠,莫要惊扰了?你,把这幅画作留下,自己去了?前院。”
阮朝汐把幕篱黑布掀起,两尺宽、一尺长的画卷她面前展开。
海面动荡,洪波涌起。画得不是平静海面,宛然是大海升起风暴时的惊涛巨浪。
对比下方的惊涛,画卷上方的星辰静谧,一轮皎月从海面冉冉升起,更显得风暴惊心?动魄。
竟然是一副极壮阔的千里海景图。
阮朝汐一眼?明白了?赠画之人的用?意,笑了?笑。
“他未能带我去海边,这幅画是赔礼。收起来罢。”
卷起画卷,放入箱笼里。
——
王司空来了?。历阳城的平卢王紧随而至。
坞门敞开,京城远道而来的车队才进入云间坞,平卢王第?二天便跟来了?。
太原王氏是京城一流士族门第?,豫州众多士族的家主专程前来拜访,招待宴席格外隆重。
接连三?日,宴饮不休。一场盛大宴饮中途,平卢王元宸当?众痛哭失声,痛悔当?初年少轻狂,未能善待从京城远嫁豫州的发妻。
发妻水土不服、卧病不起时,自己竟然出去浪荡游猎,以至于发妻在王府里一病不起,盛年早逝,令王司空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次皇兄下旨令他在豫州选妃,竟有一小娘子长相肖似发妻。然而,相貌相似,性情完全不似,故人已长眠九泉之下,天底下又哪能寻出第?二个同样的人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早已淡忘了?发妻,谁知一见那容貌相似的小娘子,想起故人,从此再也不能安睡,眼?前俱是故人音容笑貌,锥心?痛悔,愧疚无地。
王司空起初冷眼?看?这位旧婿,在席间一言不发。
后来听耳边字字情真意切,回?想起爱女当?初明媚模样,勾起心?中大恸,酒意上涌,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王司空竟然不顾身份,起身一脚怒踢过去,恨声大骂。
“你这浪荡小儿!在京城就是一副只会舞刀弄剑的无赖模样!我家阿宓深闺娇女,识人不明,被你外头的皮囊哄骗了?去,坚持远嫁豫州,千里之外无依无靠,你如何?冷待的她!她那般弱质的身子,缠绵病榻多日,你竟连个好医者也不替她延请!”
元宸挨了?一脚,趁势往前俯身跪地,抱住王司空的腰放声大哭,“老岳翁!你如何?知我不曾为阿宓延请医者!我请了?豫州最好的大医为阿宓医治!只恨我少年玩心?太重,游猎去得远,等?回?返府中,惊知阿宓病重,再请最好的大医,已经迟了?……”
宴席中诸人苦劝,王司空老泪纵横。
乐音飘荡,宴饮不休。阮朝汐在安静无人的小院里,专心?地读老庄。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1]
前院的鼓乐喧嚣持续到深夜,直到二更末才逐渐停下。
远处传来银竹模糊的回?禀声音。长廊处传来了?平缓木屐声响,灯笼光影映进了?小院。
“怎么这么晚还未睡下?”来人把她手上的书卷卷起,放去旁边,“看?你眼?睛都睁不开了?,早些回?去歇下。”
阮朝汐在夜色里抬头,她等?到深夜,心?里有一句话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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