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夫君隐婚之后: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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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胡族妻子塔娜。即便塔娜是友军的公主,但有了胡族第二大乌兰部落的协助,若是谢安平起了反心,那塔娜便是增援兵力的关键。

    他?们都不能活。

    严盛不能明面杀他?们,会招来风言风语,他?只能做个卑鄙小人,暗下动手?。

    于是,严盛劫持了所?有跟着谢安平出生入死的谢家将领,他?们有总兵的能力,将士们也认他?们的脸,不能留存于世。既是大宁国的臣子,那么就该听君王的话,毫无怨言赴死,即便是“莫须有”的罪名。

    这是军令,也是君令。

    他?们令君主畏惧了,所?以必须“英勇就义”,来宽君主的心。

    来啊,给?朕看看你的忠心吧,谢安平。

    ……

    谢安平知道今日难逃一死,眼前的谢家将尽数被围剿,残肢满地,血流成河。

    他?们一定?是挣扎过,不甘心,所?以才会乱刀斩杀。

    不能死得这样不体面啊,不能伤他?们啊。

    谢安平头一回有了泪意?与无奈,但他?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

    他?只是跪下来,给?弟兄们磕了个头。

    谢安平愧对他?们。

    今日死的是这些跟着自己报效国家的勋将,明日就要害死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母亲了,还有他?的儿子谢青——是他?和塔娜盼望着、爱着的孩子啊。

    他?想,幸好一两年前,把谢贺留给?了谢青,谢贺能幸免于难,还会替他?们照看好谢青。

    谢安平为了家中老小,必须遵从君主的旨意?,老老实实赴死。

    刘云领着严盛赐的毒酒,命李岷给?两人送去。

    他?怕谢安平发?大疯,自个儿不敢露面。

    其?实他?大可放心,谢安平的母亲与儿子都在京中,他?穷途末路了,只会好好听话,不敢再给?家人惹是生非。

    谢安平接过毒酒,对李岷道:“今日,本帅会饮下毒酒,于无人知晓的荒郊野岭死去。唯有一件事,希望你们能把话带给?天家,家中母亲与稚子无辜,还望官家饶他?们一命。”

    多荒唐的话,明明是功臣,却?不能活在世上。只是李岷不懂这个道理,今日能死谢家,他?日不也能死李家吗?真愚蠢。

    刘云听他?讲话还算冷静自持,似是想哄他?快点自尽一般,笑道:“节帅放心,您只管走好,身后事自有天家照料,必委屈不了您的家宅!”

    “如此……甚好。”谢安平讽刺地笑了一声,喝下了毒酒。

    他?没有把毒酒递给?塔娜,他?不敢看妻子的眼睛。

    然而塔娜却?无所?畏惧,径直端起酒盏,递到唇边。

    “等等,这酒有毒。”谢安平道。

    塔娜眨眨眼:“我知道啊,我如今大宁话说?得可好了,全听懂啦。”

    “那你还……”

    “你们大宁国不是有句俗话叫‘夫唱妇随’吗?我会跟着你的。”她说?完,将毒酒一饮而尽。

    毒性?没那么快发?作,还给?他?们夫妇俩留了点时间?。

    喝完了毒酒,刘云和李岷松了一口气,他?们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俩夫妻伤害。

    谢安平没有说?大宁话,而是改口,说?了阿格塔语和乌兰语。

    夫唱妇随嘛,塔娜也跟着他?一块儿说?。

    这算是谢安平最后的倔强吗?至少不想以“安国将军”的身份死去。

    谢安平伸手?抚上塔娜的脸,她的眼眸金灿灿的,比金日美丽。他?很少夸赞她,不是不愿意?,而是羞怯。

    说?起来很好笑吧,他?一个饱经风霜的大男人,在面对爱妻的时候,竟也会害羞。

    谢安平笑了下,对塔娜说?:“你很漂亮,是草原最美的姑娘。”

    塔娜也笑了:“我知道啊!我一直都是草原最厉害最美丽的姑娘!所?以你娶了我,真的不亏!”

    “我对不起你,跟着我,你吃了好多苦。”

    他?不敢这样说?,他?怕她责难。

    但谢安平知道,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他?不想留有遗憾死去。

    塔娜热情地抱住了丈夫,她埋首于夫君微微发?颤的肩头,小声哄他?:“我没有后悔过,我很高兴能和你结为夫妇。你一定?不知道吧?你救我那次,你英姿飒爽的模样就成了我年少时的美梦。我嫁给?你啦,心愿成真,真的很幸福。我和你生了孩子,留有我们的血脉,还跟你生活了那么多年,你一直对我很好。”

    “平时五大三?粗的男人,竟知入内室时在炭盆边上烘手?,驱散寒意?后,再来抱我。明明没有起夜的习惯,却?知我夜半会口渴,特地睡在外侧帮我端茶递水。夫君一直都是很温柔的人,我只觉得自己幸运,能和你在一起。”

    她说?了好多话,腹部阵阵绞痛,咳出了一口血。

    谢安平感受到肩头一热,泪水不自觉滚落,他?死死抱住了妻子,温柔缱绻地抚摸她的头发?。

    “对不起,我没有起兵造反。”

    “对不起,好不容易国泰民安,我不想再给?百姓招来祸端。”

    “对不起,我为了母亲和谢青,不敢同皇权较量,一争天下。”

    “对不起,很对不起,下辈子我当牛做马,补偿你。”

    塔娜咬了一下谢安平的颈子,但是她没了力气,只能留下一丁点猩红的血色印记。

    她目光涣散,好似看到了草原。

    一望无际的草原,太阳挂在天上,烤得人身上那层牦牛皮衣也发?烫。

    她对谢安平说?:“不要当牛做马,下辈子,你还当我的夫君。”

    这句话,好似让谢安平的心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四肢百骸都在颤抖。

    他?何德何能,他?配不上她。

    “好不好?当我的夫君。”

    “好。”谢安平应下了,他?把塔娜抱得更?紧。

    他?想和她融为一体,彼此成为对方的骨与血,密不可分。

    下辈子,一定?要有下辈子。

    他?想和她只做一对长命百岁的夫妻,不要国难,不要家仇,不要血雨腥风。

    他?想和她平平安安或者,归隐于现?世。

    谢安平忽然想起了父亲。

    他?的父亲,是上一任“安国将军”。

    他?为谢安平挡住了射来的长矛,他?的膝骨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护住身后的孩子。

    那日飘了大雪,皑皑的,柔软的雪,落了满地。红白辉映,血花也更?耀眼。

    谢安平也想当父亲那样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想和他?一样,战死沙场,守护心中大爱。

    他?做错了吗?他?辱没门楣了吗?所?以落得这样的局面。

    为何啊?他?明明爱着大宁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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