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昏: 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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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

    “吕司马……”

    “刘公子,别让我难做。”

    “我可以带你们去。”刘基说,“但墓里,可能不全是你们想象中的样子。”

    孙权闻言,没有一丝疑惑,反倒第一次咧着嘴笑。他摆摆手,吕蒙的部曲左右合围,几乎是押着刘基走了出去。

    孙权终于知道了那篇《筑墓赋》的主人是谁——那竟是一位皇帝。废帝也是皇帝,他摸着自己的紫髯,满心舒畅,觉得这墓分明就是为他而来。太史慈大费周章,做了不知道多少事情,辛苦至极,最后都给他做了嫁衣。

    事死如事生,整个墓室就是刘贺的家。孙权看遍了回廊,车马库、乐器库、酒具库,每看一处,心中自然浮现起器物放在富春家中的样子。孙策曾经被册封为吴侯,虽然爵位没有传承,但孙权也把自己当作侯爷看待。《周礼》记载,天子用乐四堵,诸侯三堵,意思就是两堵编钟、一堵编磬,围合东西北三面,这是符合他身份的礼乐,以前没有机会获得,现在在刘贺墓里看到了。

    刘贺的编磬不同凡品,一般的磬体都是石质的,它却是铁质,与编钟合奏时,从金石之声,变成了二金交织,锵锵然有军争之象,也和他们孙家的崛起隐隐呼应。编磬漆架上竖有三面三角形的漆画,每面中心嵌有一枚圆形碧绿的琉璃。

    孙权想:父亲、兄长、他自己的眼睛,看久了都是绿色的,但他的颜色最深。当这座编磬敲响雅乐时,也只有他能坐在上座聆听。

    趁着孙权在看的时候,吕蒙悄悄和刘基说起了一桩秘辛。

    这件事虽然难辨真假,但在如今的孙家,却成了一则绝对不能提起的话题。

    吕蒙说,那是发生在孙策临终前一夜的事。到最后陪在他卧榻边上的,不是孙权,也不是另外两个弟弟孙翊、孙匡。他让医师把药都撤了,绷带一把火烧了,拿一把刀守在门口,把宗室子弟尽数挡在门外,也把室内的人封在门内。那是孙坚当年亲用的古锭刀,相当于孙家的假节钺,哪怕医师手无缚鸡之力,用那把刀也能杀死任何人。

    房间里只有孙策和周瑜。孙策想把太史慈叫来,可他来不及了。

    孙策殁时仅二十六岁,儿子年幼,只能兄终弟及。可是他的弟弟们和他完全不同。孙权攻打陈登两次,大败两次,没有人知道他能不能守住江东。

    孙策问周瑜,你能全心辅佐孙权吗?周瑜说,能。孙策以前和孙权相交不深,周瑜给他们设计了两句话:一句说的是孙策经常手指众臣对孙权说,“这些以后都是你的臣子”,第二句是“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阵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如卿”,这两句话得到吴夫人、张昭、周瑜的认可,便是真的了。孙权继位后,周瑜亲手把他扶上马,把亲兵献出来加强孙家近卫,再带他去巡行各军。

    孙策默默接受了周瑜的安排,但他说,巡军不必入建昌了。

    周瑜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孙策想让太史慈独立出去。

    孙策说,父亲一辈子打过董卓、吕布,入过洛阳,得过玉玺,虽然短暂,但如大星璀璨。他横扫江东,风行草偃,但背后是跳梁小丑袁术,面前是许贡、王朗、严白虎。孙权心机深沉,能让人舍身忘命,但他最多只能割据东南。孙策说,如果太史慈带着部曲、建昌兵马、百越之民北上,就有机会切入中原,有可能觐见天子。

    周瑜说,我知道你把太史慈当作异姓兄弟,如果是我要这么做,你一样会支持。但这会对江东带来巨大的不稳定,甚至可能危及孙家。

    孙策说,我相信太史慈。

    “暗中告诉我这个故事的人说,孙策只有两个真正的兄弟,他让一个继承功业,另一个继承梦想。”

    吕蒙停顿片刻,四周安静得能听见魂灵的脚步声。他继续说:“如果这些事情是真的,那讨逆将军的话最终没有实现,却成了禁忌。少主公继位后,拜周郎为中护军,巡军江东,确实没有到豫章,但那与其说是放任,倒不如说是不信任。他始终没有放松过对建昌的警惕,派出过不少人,也包括我——这就是我最早来调查金饼的原因。”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抱歉:“自那以后,军中也不再有人提起北上,我们现在唯一的目标,只有江夏黄祖。没想到公子会在这时候突然提起,所以他才变了脸色。”

    刘基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段幽微往事,他喃喃道:“如果当初子义兄去见了讨逆将军,或者孙将军来豫章和他谈一谈,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现在时过境迁,但他的想法和讨逆将军仍然是一样的,他还想北上,还想登天子之阶。我甚至觉得,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就像古代的刺客一样,无论生死成败,他都不会回到江东……”

    “如果你这么说,我可以相信你。”吕蒙眉头紧锁,“问题是,现在就连我也不知道少主公想做什么。”

    两个人还在暗地里聊着,忽然发现孙权爬到了外藏椁之上,拿着灯照向那中央的盗洞。他没回头,远远对吕蒙说:“子明,带两个人上来。他也一起来。”

    第十四章 玉具鎏金青铜三尺剑(阳篇下)

    ——公元201年 · 建安六年—— 从顶部进入椁室,几人的烛火燎亮四周,但只是照出一片空荡。博山炉仍在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孙权四处看了看,眼睛晶莹得像宝石,一边观察,一边微微点头。刘基发现他总是看地上,心中生疑,也仔细看了一下:地上都是他们踩出的鞋印。 他忽然发现了一个盲区。 因为之前下墓的时候,他们掘地挖土,遍身泥污,加上整座大墓已经在地下埋了二百多年,所以他看见地上的尘土也不觉异常。可正因为这样,他才没意识到一件事: 外面就算了,但这椁室是完整封闭的,密不透风,里面也没东西,怎么地面有这么多土? 他一抬头,发现孙权正看着他,眼角掩不住的笑意,显然心情大好。他说:“我是第一次来到上缭壁,也是第一次进这个墓室,可这墓室里的所有器物的数量、摆放,你们随便问,我一定知道;它的东西广度、南北纵深,不需要测量,我也了然于胸。” 在黑沉沉的椁室里说出这么一段话,不仅刘基,其余几个人都感觉后背发凉。 刘基问:“在我介绍之前,孙将军甚至不知道墓主是谁,又怎么可能得知这些细节?” 孙权享受着他们的疑惑,继续说:“我还知道,这座大墓里器物俱全,但却没有一些很重要、几乎是我朝大小墓冢皆有的东西,那就是压胜之物——整座墓里,你找不到一枚镇墓瓶、镇墓文、镇墓符箓,甚至没有一只像样的镇墓兽。他不驱灾,不辟邪,黄泉泺泺,神鬼横行,那是因为在他心里,阴间阳界已经没了区别,他不惧怕地下的魂灵,也不羡慕天上的长生,仅仅把这里当作一座能跨越春秋的大宅,把一生当中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封存于此,等着有人来开启。” 刘基越听越觉得奇怪,他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于是哑着声音问道:“海昏侯的内棺,确实在这座墓里?” “就在我们脚下。”孙权的声音仿佛耳语,“他把真正的椁室藏在了下层。” 这其实是一个并不复杂的机关:外藏椁密不透风,香雾弥漫,又没有点灯,所以人们难以发现它比椁室之外要低矮——其实不是低矮,而是中间隔了一层,他们…

    ——公元 201 年 · 建安六年——

    从顶部进入椁室,几人的烛火燎亮四周,但只是照出一片空荡。博山炉仍在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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