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雪时: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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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岂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怎么说也得趁机撩拨谢玹几下。

    她得让他牢牢情系于她。

    她慢慢抬起头,看着谢玹空净明淡的眉眼,近乎呢喃道:“我想……让你记住我。”

    话音落下,容娡便凑近他的脸,微微张口,欲含住谢玹的唇瓣——

    一旁的房屋忽地传出零星的人声。

    谢玹眼睫轻眨,眼眸如同浓郁的墨,意味不明地同她对视一眼。

    容娡呼吸一窒,鼻息忽地有些紊乱。她略显慌乱地飞快松开他的唇,拉着他折返回房中。

    她前脚刚放下床幔,用层层叠叠的帐幔将谢玹藏好,后脚谢兰岫便拍了拍门:“姣姣?”

    容娡压下咚咚直跳的心,走到外间,轻咳一声,乖顺应道:“阿娘,我在。”

    谢兰岫显然看见满院子的脚印,推门而入后,不悦的打量着坐在桌案前捧着热茶的她:“脚印怎么回事?你刚才起来了?”

    容娡轻声说是:“女儿不曾见过雪,有些新奇……”

    她一贯乖巧听话,极少有出格的时候。谢兰岫并未怀疑她的话,只有些不满:“哪有你这么大的女郎还去玩雪的。”

    容娡乖顺地垂下头,垂着眼帘,像是羞愧了。

    “罢了。”谢兰岫拢了下随手披在身上的外袍,轻叹一声,“你既起来了,那便快些梳妆。如无意外,今日便可抵达洛阳了。”

    容娡颔首说好。

    谢兰岫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她走后,容娡阖上门,面颊发烫地走回床榻旁,拨开帷幔。

    谢玹仍保持着她将他推入时的姿势,如同雪松一般直立在帐幔后。

    不知是闷的,还是因为别的,他的耳尖上覆着一层薄红。眼眸也有些湿润,像是两团被融化的雪水晕开的浓墨。

    他紧抿着唇,眸色幽暗,面色微冷,沉沉地盯着她。

    容娡心尖一跳,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勾着他的脖颈,踮脚吻了吻他的唇角,继续做了方才被谢兰岫突如其来打断之事,含住他的唇。

    与他交吻时,声音中犹带着笑意。

    “谢郎君,这下,偷|欢的罪名算是坐实了。”

    —

    因着下了雪,雪路难行,一行人在驿馆中多停留一日,翌日才至洛阳。

    雪只下了一夜便停歇,容娡上马车时,余光瞥见这些原本干净松软的雪,果然如谢玹所说,因为行人的来回走动而沾了尘泥,变得污浊。

    而她人生中见到的第一场雪,因为谢玹的安排,是岑净洁白、不染纤尘的。

    容娡坐在马车中,挑起帷帐,看见车轮行驶时带起泥水,溅到道路一旁还算干净的雪中,忍不住感到有些可惜。

    不过……

    一想到日后每逢下雪时,谢玹就会想起同她在雪地中的那个颇为波折的吻,她心中的那点可惜便荡然无存,转而有些欣喜的得意。

    谢玹不会忘记她了。

    想到那个吻,容娡微微有些脸热。

    她原以为谢玹那样古板的人,会傻站着由她轻薄。

    前半段的确如此。

    到后来。

    谢玹反客为主。

    他摁着她,用那种略显生疏急切、但足以令她喘不上气的吻法,吻了她许久。

    还毫无羞涩之意的伸了舌头。

    伸!了!舌!头!

    她主动吻他时从来不会伸舌头!

    这人真是……

    罢了,反正她目的达成,不同他计较这些。

    只是,她想方设法让谢玹记住她的同时,也无可避免的让自己记住了他。

    记住了,她在人生中见到的第一场雪里,同这样一个恍若谪仙的男子亲吻。

    不禁有些感慨万千。

    ……

    她陷入沉思,眉心轻蹙,凝脂似的面颊上却覆着一层薄红。

    谢兰岫注意到,奇怪的打量她两眼:“姣姣,你脸红作什么?”

    容娡倏地回神,不由得有些心虚。

    她温婉一笑,不着痕迹道:“女儿有些闷热。”

    谢兰岫深信不疑,幽幽叹息一声:“很快便要到谢府了,你千万要记住我从前叮嘱你的话,莫要闹了笑话。”

    容娡极快地轻蹙了下眉。

    她知此时谢兰岫的心中必然颇为焦灼,便柔声宽慰:“阿娘说过,在谢府之中要‘举止安和,毋急遽怠缓,言辞诚恳,毋欺安躁率’,女儿记下了。”

    谢兰岫的面色这才缓和许多:“你倒是个有出息的,比你那兄长强多了。”

    容娡没再应声。

    进入洛阳城前,谢兰岫衡量一番,不想太过张扬,便命人清点出了他们的箱子,并未继续跟着谢玹同行。

    故而,虽然他们要去的应是谢氏的同一个宅邸,但容娡并未见到谢玹。

    容娡她们到谢府时,四夫人提前得了信,早早派了几个仆妇在门前候着。

    容娡今日穿着显身段的凤信紫色曲裾,乌黑浓密的长发松松被一根玉簪绾成芙蓉归云髻,显得端庄清丽。

    她下马车时,有个仆妇不紧不慢的迎上来,瞧见她的脸时,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仆妇赞叹道:“早先便听夫人提起容小娘子生的美,今日一见,竟是这样的倾城之姿,实在是令我等自惭形秽!”

    容娡自小生长在江东,四夫人并未见过她,仆妇这话多半是在恭维她。

    容娡一向知道自己生的美,听过无数这样的恭维。但想到是谢府的家仆,应当见过不少美人,如此还能这般感慨,想来她与都城的美人相较也不遑多让,不由得有些欣喜,便发自内心的对她笑了笑。

    仆妇愈发移不开眼。

    迎着谢兰岫的另一个仆妇听见交谈声,看见容娡,亦是好一番赞叹。

    谢兰岫看向自己的女儿,见她在一众人里仍旧出尘清丽,宛若夏日的出水芙蓉,不免有些得意。

    她压制住得意之情,同仆妇说了几句客气话。

    那仆妇见状同她搭了几句话,转而颇为忧愁的解释:“夫人莫怪我们夫人未曾亲自相迎。只是这几日下了场雪,四夫人畏寒,犯了头疾,她本欲前来迎客,但被我等劝阻——绝无轻慢之意。”

    谢兰岫眼眸一转,忙关切道:“嫂嫂好生休养,我们不拘于这些,并不碍事。”

    容娡垂着眼帘,默默琢磨着她们来回间千回百绕的话,暗自想到曾经谢兰岫教给她的事情,心念微动。

    不愧是百年名门的谢氏,这人这样一说,既圆了四夫人未曾相迎之事,显得以礼相待,又滴水不漏的显现了宽宏仁厚的家风。

    她原先只以为谢玹的侍从谨慎恭微,如今看来,阖府的奴仆应当皆是如此善于察言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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