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雪时: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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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目看过去:“说。”

    “君上,容小娘子放出的羽觞,已经尽数拦截了。”

    谢玹没什么情绪的应了一声。

    听见这话,容娡目露失落。

    一晃神,对上谢玹冷湛的眼眸,心虚的垂下脑袋。

    “还有一事。”暗卫道,“三房的几位小娘子来访,说前几日瞧见院中的风筝,很是喜欢。属下等人不知该如何处理,只得劳烦君上前去。”

    “我知道了。”谢玹略一思索,起身朝外走。

    记挂着锁链还不曾解开,容娡急忙去扯他的衣袖,却因动作太大,被绷紧的锁链猛地一拽,骤然摔回榻上,摔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这一下摔得不轻,她回过神后,当即呜咽着哭出声。

    谢玹闻声回头,疾走几步,冷着脸将她捞起来,动作倒还算轻柔温和,细致的检查她是否伤到了自己:“摔着哪了?”

    容娡伏在他肩头,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哭哭啼啼地往他衣襟上抹眼泪,假模假样道:“哥哥,锁链……锁链给我解开呀。”

    谢玹动作一顿。

    他用指尖挑起锁链,牵出一阵清凌的碰撞声,却并无给她解开的意思,反而漠然的望向她泪盈盈的杏眼,审视她片刻,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

    “解开锁链,岂非是要放任你逃离我?”

    他与她耳鬓厮磨,嗓音温磁轻淡,如同在说情话,“与其关心如何逃脱,姣姣,你不应该,更关心快红尘该如何解么?沾上了我的血……”

    他慢慢止住话声,垂敛眉眼,睫羽下的眼眸复杂晦暗,眉宇间隐现出一种漠然的悯色。

    似是在怜悯她的天真愚钝,又似是陷入某种令他顾虑的思绪。

    容娡哭声一停,僵硬的看向他的脸,心猛地高高提起。

    —

    谢玹走出了内室,前去应付那些来访的娘子。

    离开时,他淡声提醒过她,如若闹出什么动静,她日后便再无出声的机会。

    好在,虽然谢玹口中说着冷漠的话,但到底还是为她解开了一只手的枷锁,只缚着她的一只手腕。

    容娡的背后满是冷汗,浑身脱力,犹如一条缺水的鱼一般,仰面躺在榻上。

    谢玹虽已离开,可她依旧能嗅到属于他的冷檀香,犹如无数根丝线一般缠绕着她的心尖。

    仿佛那些被她吞下的血,顺着喉管,一路往下,丝丝缕缕,侵蚀着她的感官,在她的小腹中攒积,几乎要满溢而出。

    心里的那颗种子,经由冷檀香的血液浇灌,在此刻疯长,顷刻间便枝丫便蓦地繁茂蓬盛。

    药效再次发作了。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却在某一瞬间,脑海灵光一闪,明白了为何谢玹要喂给她血。

    这人应是蓄意的。

    蓄意让她陷入这种,被谷欠念左右的境地。

    他被她引着频频失控,她自然也要尝到身不由己的滋味。

    她亲手种下的因,如今结下苦果,却也理所当然的,当由她吞下。

    容娡的呼吸渐渐有些不稳,她忍着药效作用下的异样,用力咬住唇,扼制住喉间破碎难堪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她朦胧的视线里,多出一抹霜雪似的白。

    谢玹回来了。

    这人不在时还好。

    他一回来,容娡嗅到馥郁的冷檀香,清晰的感觉到,药效作用下的炙热浪潮越发剧烈,如同沸腾的香膏一般,冲击着她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要被烧成粘稠的水。

    她要融化掉了!

    容娡如同从胭脂里捞出一般,原本白皙的肌肤,如今在热意的灼烧下遍布净透的薄粉。

    她有些渴,不由自主的耸动着喉头,掀起沾湿的睫羽,抬起潋滟的眼眸,希冀的看向他。

    她的视线有些朦胧,不太能看得清谢玹的面容。

    只能模糊的看到,他如同雪松一般伫立在她面前。

    但她想象的到他此时的神情。

    他应是漠然的睨着她。

    面容空净明淡,神情淡漠、冰冷,不染纤尘,超然物外。

    仿佛回到了她饮下茶水的那日。

    他也是这般,置身事外的,看着她苦苦沉浮。

    提醒着她,她是如何作茧自缚。

    容娡忍不住哭出声,泪水大滴大滴砸落,浸湿一大片,白皙的面颊上晕开雾似的薄红,纤细的颈项簌簌发颤。

    鸦羽般的鬓发沾湿,分不清是被泪水打湿,还是被煎熬的汗水浸湿。

    谢玹似乎极轻的叹了口气,而后俯身摸了摸她滚烫的脸。

    他的手好凉。

    容娡立即便感觉到,空乏的药效破土而出,几乎要刺穿她的血肉,思绪也在同一时间被搅成粘稠的浆糊。

    她难受的哭吟出声,鼻音浓重,嫣红的唇瓣翕动着微张,偏头将他一段修长的骨节含入口中。

    指腹上,横亘着谢玹为放血而划出的那道伤痕。

    容娡试探着用舌尖舌忝舌氏,没有吸出血,反而激起密密麻麻的酥痒。

    她抓着他的腕骨,迷蒙间感觉到,谢玹的脉搏似乎在某一瞬间变得极快,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也骤然鼓起。

    容娡被热意磨得迷糊,如同从热水里捞出一般,不住呜咽着,咬着他手指的牙齿不受控的加了几分力道,几近要将那才愈合的伤口再次咬出血来。

    谢玹轻轻吸了口气,捏起她细嫩的下颌尖,收回自己的手指。

    沾了点温湿的指腹搭在她的腕侧,谢玹似乎是在给她把脉。

    片刻后,他松开手,略显无奈的低声道:“……先前是吓你的。很快便没事了。”

    容娡却显然无心在意他说了什么。

    她一把扯住他的广袖,细嫩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竭力让自己混沌的思绪现出一丝清明。

    她实在是不甘。

    “帮我解药……”容娡的眼睫脆弱的眨了眨,眸光微闪,忍住眼泪,颤声道,“你若不愿委身于我,那便放我走,或者……或者你去找旁人来。”

    旁人来解,意味着什么,他们二人皆心知肚明。

    谢玹终于无法再保持淡然了。

    他的脸色骤然冷沉下去,单膝压在榻沿,手臂撑在她肩侧,神色晦暗的俯视着她,喉结轻轻滑动。

    “你说什么?”

    他咬字清冷,嗓音轻的好似一块缥缈的素纱,却暗含薄愠。

    冰凉的发丝拂过她的耳畔,清冽的冷檀香飘入她的鼻腔,容娡又想哭了。

    “……我错了。”

    她从善如流,哼唧两声,侧身试探着抱住谢玹的手臂,诃子上刺绣的雪白荷花,软馥丰润的花瓣,盈盈晃颤着挤压,微微战栗。

    “哥哥,你来……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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